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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就错
 魏廷珍一家到达济宁侯府时候,纪咏和窦文昌已经到了。

 她看见窦家马车,不免有些奇怪,道:“窦家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按礼,窦家人要等魏家人上门三请四催,这才会“勉为其难”地过来,那个时候,娘子通常已经开箱给婆家人送了见面礼。这才刚刚卯时,人还没有开始祭灶,窦家人来确有点早。

 去给魏廷珍报信嬷嬷哪里敢多说一句,含含糊糊,半天也没有听清楚说是什么,倒是张原明笑道:“人家来晚了,你嫌人家不够恭敬;人家来早了,你又嫌人家不够矜持。你这人,真是不好伺候!”若得魏廷珍忍俊不,捶了丈夫一下:“你这人,就没句好话时候。”弟弟娶了个让她很不满意弟媳而积心底郁意却因此而烟消云散,一时间容光焕发,笑容面,显得精神了不少。

 得了信总管早已恭候多时,请了张原明去陪窦家来认亲男客,那嬷嬷则带着魏廷珍和孩子去了田氏孀居西跨院。

 不一会,西跨院那边就隐约传来几声喧哗。

 花厅里张原明有些错愕,想不出这一大早,又是舅弟大喜日子,有什么事值得这样闹腾。

 坐张原明对面窦文昌和纪咏却心里明白。

 东窗事发了。

 好两人一个行事持重,一个机智过人,都不动声,继续和张原明寒暄着。

 张原明当然也只能装没听见,笑着把话题转移到了近朝中都议论云南孟连宣抚司刀氏作事上来:“…多亏王大人,不然云南百姓又要受那战之苦。”

 他所称“王大人”,正是王行宜,既是窦家姻亲,又是娘子名义上外祖父。

 这个人看着痴讷,原来并不傻。

 纪咏听着窦文昌和张原明客气,心里嘀咕着,就看见一个小厮急急地走到了张原明身边,低声和张原明耳语了几句,张原明顿时傻了眼,半晌才回过神来,再看窦文昌和纪咏神色,就显得有些怪异起来。

 窦文昌不免有些心虚,说起话来就没有了刚才畅,纪咏却笑得加畅了,和张原明说起云南乡土人情来,反让张原明不知道说什么好,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外面一阵喧哗声,并伴随着杂乱脚步声渐行渐近,显然是魏廷珍知道了来找窦家人算账了!

 看来一番舌剑是免不了了!

 五太太曾嘱咐过窦文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魏家把窦明送回来,可这种没脸没皮硬往人家家里事,窦文昌还真没有做过,而且与他情背道而驰,他羞愧之下顿时紧张起来。isen

 毕竟是夫,张原明听到了魏廷珍声音。

 他不由暗暗皱眉。

 有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闹腾?

 不管有没有理,都让人看笑话!

 他也顾不窦家人场,吩咐贴身小厮:“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时间不早了,让她点去请了人祭了灶,禀了祖先,我也好和窦家舅爷好好喝几盅酒。”

 暗示她有什么事等窦家人走了再说。

 小厮应声而去。

 没想到这个张原明还是个知道顾全大局人。

 可通常顾全大局人都容易妥协。

 纪咏眼睛一亮。

 只是还没有等到那小厮走到门口,要等过了中秋节才会被收纳进库房湘妃竹帘“哐当”一声响,魏廷珍来势汹汹地领着几个贴心婆子冲了进来。

 “喝什么酒?祭什么社?凭他们窦家这些下坯子,也配!”她劈头盖脸地指着窦文昌和纪咏就是一通骂“你们窦家姑娘是不是嫁不出去了,非要栽到我们家?妹代姐嫁,亏你们想出来!还是诗书传世礼仪之家,我看比那倚门卖笑也强不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们魏家人丁单薄就是好欺负!我们祖上跟着太宗皇上开疆扩土打江山时候,你们家还不知道哪里吃糠咽菜给人放牛喂马呢!想摆我们魏家,你们还没那资格!我告诉你们,”她说着,扬了扬手中婚书“你们不把四小姐送过来,我们魏家和你们没完!”

 言下之意,她有婚书手,急了,大不了打官司,我们魏家也不是好惹。

 张原明已听得瞠目结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忙拉了个跟着魏廷珍一起进来嬷嬷询问,那嬷嬷不敢隐瞒,把窦明代窦昭嫁进来事告诉了张原明。

 秋高气天气,张原明却身是汗。

 窦家五小姐既然已经和魏廷瑜房花烛,怎么还会把窦家四小姐嫁过来?

 而且魏廷瑜和窦家五小姐已拜过了天地,就算是能退回去,魏廷瑜一个薄情寡义名声是逃不了,到时候略微好一点人家,谁敢和济宁侯府结亲?还不如就此认下这门亲事,让窦家欠魏家一个人情好和窦家讨价还价一番。而且五小姐是王行宜亲生外孙女,肯定比待四小姐这假外孙好,说不定魏家还能得到王家相助呢?

 他忙拦了魏廷珍:“你小点心,别闹得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正好让大家都看看窦家是什么东西?”魏廷珍气得暴跳如雷。

 窦家竟然敢这样羞辱魏家!

 她定要窦家好看!

 不仅要把窦家五小姐退回去,让窦家白白吃顿亏,还要着窦家把四小姐嫁进来,等她折磨够了,再把人给休了,让他们窦家折了夫人又吃亏,成为京都笑柄!

 纪咏本是心思百转之人,魏廷珍这点小计谋哪里瞒得过他?

 他见窦文昌气得只知道发抖,心里把窦文昌小小鄙视了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道:“那我们就顺天府大堂上见吧!”一副全然不乎样子!

 魏廷珍见状怒不可遏,冷笑道:“别以为你们家出了个阁老,官府衙门就成了你们家开,你以为那些御史是做什么?顺天府大堂是吧?那我们就那里见好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纪咏轻蔑地瞥了魏廷珍一眼,道:“我若是没有记错,夫人是景国公府世子夫人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景国公府大归了娘家?要不然,怎么口口声声地说什么‘魏家’?”

 “你…”魏廷珍气得差点翻白眼。

 张原明却一抓住了魏廷珍。

 “等等!”他低声道“你看这架势,窦家肯定是有备而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魏廷珍一愣。

 张原明已上前一步,笑着给窦文昌和纪咏行了个礼,道:“内人这也是急坏了。不过,你们窦家妄冒为婚,这也是实事…”

 “既然如此,掀开盖头时候济宁侯怎么不把人送回窦家?窦家五小姐一个养深闺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就窦家长辈都不知道情况下,这么大胆子代姐姐嫁到魏家来?”纪咏不屑地道“我听说前些日子济宁侯约了窦家五小姐大相国寺私会,被窦家五太太发现了,为此,窦家要退亲,是你们魏家不同意,窦家这才勉强和魏家商定了婚期。我看,是谁家妄冒为婚,还要斟酌一番才是。怎么济宁侯明明见过自己家小姨子,却和小姨子进了房?双朝贺红,济宁侯不知道哪里,魏家出了嫁大姑却先闹起来,还说什么让窦家把四小姐送过来,莫非济宁侯想学舜帝,娥皇、女英共侍一夫,那也得看看侯爷有没有登高一呼本领才是?”

 纪咏口才谁人能及?

 张原明听着头大汗。

 窦文昌也回过神来,忙道:“是啊!我们家长辈事先都不知道明姐儿代嫁之事,辞别父母时候才发现,当时喜堂人都茫然失措,七叔父当时脸色铁青地要把明姐儿拦下来,可你们魏家全福人拉了明姐儿就走,等外院人得了消息,你们家花轿已经走出了好几条胡同。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问当时接亲人!因为这件事,七叔父和王家老太太都气病了,几位婶婶也是一夜没有合眼,天没有亮就打发我们过来,就是想问个究竟!”

 “一派胡言!颠倒是非!”魏廷珍气得直哆嗦“你们家长辈都不知道,是谁给五小姐梳得头?是谁给她穿衣服?是谁…”

 现纠于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得摸清楚窦家到底是什么打算?魏家应该怎么应对才是。

 张原明死死地拽住了魏廷珍,打断了子话,道:“纪大人好口才,只是事实胜于雄辩…”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小丫鬟就神色惶恐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娘子投缳自缢了!”

 “啊!”张原明等人呆若木,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花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纪咏,目光微闪,心里道:这个窦明,总算有点可取之处了!

 他冷冷地道:“我看,我们还是听景国公世子夫人话,顺天府大堂上见吧!”打破了屋子里寂静。

 窦文昌看了纪咏一眼,推了那个来报信小丫鬟一把,急急地道:“娘子哪里?带我去?”

 小丫鬟“哦”了一声,忙带着窦文昌出了花厅。

 张原明这才缓过神来,急切地道:“救人要紧!”

 也跟着窦文昌出了花厅。

 魏廷珍脸色煞白,狠狠地瞪了纪咏一眼。

 纪咏却鄙夷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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