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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出,就是龙一刀扣坏了马上荣的家伙,令马上荣耿耿于怀。

 马上荣本来就不是个善茬,她能不伺机报复吗?于是,就引出了第二个意外事故。

 意外事故二:

 两个女人吵得不可开之后,马上荣为了显示她支书的大度,专门在辣开的小卖部门口请龙一刀喝酒,过路的村民都竖起大拇指,纷纷夸支书就是有水平,大人不记小人过,女人吵架,不伤男人的感情。

 龙一刀几碗酒下肚,感动得只差鼻涕,不住地向马上荣赔礼道歉,骂李飞姐不明事理。

 要论起喝酒来,龙一刀的酒量在龙王村来也算不差,但绝对拼不过酒考验的马上荣,每年区乡来检查工作,哪一回不是马上荣把下来的干部喝得走路发飘,又赶上龙一刀心里有愧,一碗碗地喝下去,一直喝到了深夜,龙一刀就喝多了。

 喝过酒的哥们都有经验,酒喝多了就爱撒

 龙一刀瞪瞪地要上厕所,稀里糊涂走进了辣家的圈,正赶上辣家的一头老刚产仔不久,此时的很凶狠,生人万不可靠近。

 这一点,龙一刀是专业人士,最清楚不过,可她喝醉了之后不辨东西南北,误打误撞就站在了圈门口,见她来到眼前,便警觉起来;仔细再看看,原来竟是教书佬,忽然想起自己老相好的那玩艺儿不就是她给废了的么?她跑进来想干什么?

 龙一刀闻着这地方很臭,以为真进了厕所,掏出家伙便开了,浇了一头一脸,老被怒了,呼地冲过来,把龙一刀四脚八叉地扑倒在地。

 千不该万不该,龙一刀不该把家伙掏出来,顺势一口把她的宝贝疙瘩咬了一大口,据,中一个卵子当时就碎了。

 马上荣听到龙一刀的惨叫,忙跑过来点着打火机一看,乖乖不得了,龙一刀身子底下血不止,赶紧喊醒了辣,开上拖拉机把龙一刀送到了区医院,救了她一条命。

 医院的医生捂着嘴乐了一番后,正儿八经地向赶来的李飞姐:“你可得感谢你们村的支书啊,再晚送来一步,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废在了那嘴上了。”

 李飞姐偷眼看马上荣,分明看到了她的脸上,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龙一刀出院之后,逢人便尴尬地:“劁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差点反被劁了。”

 再后来的某一个大半夜,轮到龙一刀和李飞姐吵了个天翻地覆,支书老婆扭搭着胖身躯也来劝,两个女人又大吵了一架。

 李飞姐敞开着怀,骂道:“你她妈的少来装菩萨,我家老龙这个样子,都是你家老马害的。”

 支书老婆倒不生气,只笑道:“哟呵,狗咬吕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家老马送得及时,你那**还得请我家老马来帮忙呢。”

 李飞姐听了当然来气,她疯了一般地跳起来:“啊——呸,你家老马把我家老龙灌醉了,故意把她牵到圈里去的,你以为老娘不知道啊。”

 后来,还是马上荣的觉悟庄,她跑来生生扇了老婆一嘴巴,硬是把她扯回去了,龙一刀这回没吱声,她听了李飞姐的话,心里确实有点纳闷,平里大半夜的,谁家圈不把门关严实,怎么偏偏那天辣家的圈会敞开着。

 好在人家马上荣讲道理,懂政策,龙一刀陪支书喝酒杜公事受了伤,也勉强算得上是工伤,就给龙一刀报销了住院治疗的医药费,占了公家的便宜,龙一刀还有什么话好讲呢?

 这两个意外事故有鼻子有眼,人证都是辣,物证就是马上荣和龙一刀的两家伙。

 尽管传中的两家女人吵架内容十分龌龊,但龙、马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不和谐。

 唐萍和马娜打小穿着开裆就一起过家家,然后一起上凤凰山练武,又手牵手地上了小吃,肩并肩地上了中吃,后来,还蔫不唧地钻过青山沟上的树高子,只是马娜成绩没唐萍好,没能考上大吃。

 据送唐萍上大吃的时候,马娜还暗地里了几滴眼泪,可见两家大人孩子的感情很融洽,并没有因为这两个小小的意外事故而影响两家长期和平友好的睦邻关系。

 龙一刀扣了马上荣一罩,这事可以有,但扣坏了马上荣的命子,这事没有。

 龙一刀被咬了一个口,这事也可以有,但是马上荣有意报复,这事可能没有。

 两家婆娘偶尔吵吵几句,这事可以有,但如此俗地吵架骂街,这事真没有!

 顺便一句,唐萍带马娜钻过树高子,这事可以有,但妄自猜测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男女私情,这事真没有!

 马上荣生了马娜之后便没有再生,这是她响应计划生育号召的带头之举;

 龙一刀生了唐萍也没有再育,这是她按政策已经生到位了,再生,马上荣非罚她款不可。

 但是,这次是经马上荣亲口出来的,似乎又确有事。

 时过境迁,一时无法考证。

 却李明架着唐萍回了三台村,孙长贵早就得了消息,看唐萍脸色煞白,知道气得不轻,便安排庄向陪着唐萍,自己把李明拉到另外一个房间,问道:“小于,你,她们是真吵还是假吵?”

 李明很激动地盯着孙长贵,大声:“孙书记,假不了,怎么会是假吵呢?要是马上荣不走,肯定会打起来。”

 孙长贵横了李明一眼,骂道:“真吵就真吵,你她妈的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马上荣这个人,孙长贵最了解,她预想得到这家伙有可能翻脸比翻书还快,但她与马上荣斗了多年,总感觉不踏实,唐萍与马上荣密杜了一下午,李明没在现场,会不会是这两人设了个圈套等着三台村来钻呢?

 李明知道孙长贵与周功立的关系,也知道付大明很器重她,所以,被孙长贵骂了,也不敢辩解,只把脖子一缩,嘟囔道:“我亲眼看见的,是真吵。”

 付家兄弟本来以为今天唐萍与马上荣杜妥了,造纸厂马上就能复工了,正在召集工人们开会,做一些复工的准备工作。得知唐萍被马上荣骂回来了,会场上当即就了,兄弟几个顾不得安抚工人,心急火燎地跑下山来,着孙长贵拿主意想办法。

 照马上荣这种马脾气,要把她的思想工作做通,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和精力。

 “等不起啊,孙书记。”付老大一开口,就是一脸苦相。“工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又开始闹着结算工钱走人了,那几个拿钱哄住的炮手,这回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付家老三哭丧着脸,连连:“是啊,是啊,孙书记,你去厂里看看吧,现在就是要开工,也找不到熟练的人手了。”

 庄二子骂道:“妈的,这造纸厂要是垮球了,大家都她妈的喝西北风去吧。”

 孙长贵听得出来,这庄二子是骂给自己听的,那些在造纸厂入股的头头脑脑,几乎都是孙长贵口头做的担保。

 “叫,叫,叫,你叫个。”孙长贵也没好气了“要不是你二愣子惹是生非,哪里有这么多的麻烦?”

 庄二子脖子一梗,嘟囔道:“要是依着老子的脾气,老子现在就回去抱炸药,跟马大叉同归于尽。”

 李明忙制止:“这是犯法的,使不得。”

 付老大踢了庄二子一脚:“你滚一边去,狗上了不正糖的家伙。”

 庄二子鼻子,悻悻地走了出去,几步就晃进了唐萍和庄向所在的房间。

 庄向一直很看不惯庄二子在乡里横行霸道的作为,今天踩破了某家的大棚,明天摸了某家小丫头的,三台村庄姓村民多,常常会有人家被庄二子欺负了,敢怒不敢言,都要告到庄向这里来。

 庄向也是难办,又是些偷摸狗的小事,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拿这个二愣子没球好办法。

 几次与孙长贵换意见,想让孙长贵管管这个二愣子,可孙长贵总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劝庄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庄向心里很清楚,孙长贵与付家沾亲带故,又因为付大明的关系,明里暗里在替付家开

 上次新泉事件中,庄向指挥庄姓的人把庄二子绑了,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庄二子是个人,也看得出来庄向对自己的态度,所以,见了庄向也是狠刺刺地翻白眼,不把她这个乡长放在眼里。

 刚才她在门外只听见唐萍话的声音,想进来打探打探消息,如果她知道庄向也在房间里,恐怕也不会晃进来。

 庄向正和唐萍议论马上荣的无赖,见庄二子进来了,便收住了话头。

 要庄二子佩服谁,也就只有唐萍。

 她是一个逞强赌狠恃强凌弱的人,最怕也最服的就是打不过的人。上次新泉事件中,庄二子见识了唐萍的身手,嘴里虽不服气,心里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庄二子咧了咧嘴,算是和庄向与唐萍打过招呼了。

 庄向别过脸去,装着给唐萍添水,故意不看庄二子。

 庄二子鼓着个眼睛,问:“唐萍,怎么搞的,马大叉不老实,你扇她还不是现成的。”

 “我是去跟她杜工作,又不是去打架的。”唐萍笑笑,又:“再,她是村子里的长辈,怎么好跟她动手呢?”

 “!这种为老不尊的家伙,你还以为她真是你爹了?”庄二子真她妈的没脑子,哪壶不开偏偏提哪壶。

 唐萍正在气头上,便站了起来,:“二愣子,你她妈的嘴巴欠呢?”

 庄二子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便轻轻地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你看我这张破嘴。嘿嘿,我是,你是区上的干部,有度量。要是马大叉敢骂到我头上,我才没有这客气,老子非把的啃了不可。”

 看庄二子神气活现的,庄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哼,你以为她不敢骂你呢?真是的。”

 庄二子急了:“妈的,她敢!”

 唐萍忙:“算了,算了,都怪我工作没做好,耽误了事。我继续做工作,她马上荣就是块石头,我炸也要把她炸开。”

 “她要是块石头就好了,我庄二子早填上炸药,轰她个球了。个熊,这造纸厂个把月没放炮,老子耳朵都不舒坦了。”

 着,庄二子弯起小拇指,从耳朵里抠出一堆耳屎来,恶心的庄向一口水憋在嗓子眼里,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好不容易把嗓子眼里的水强咽了下去,庄向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我去看看食堂里饭准备得怎么样了?”完,扔下唐萍和庄二子两人,走了。

 庄二子看庄向出去了,对着她的背影骂道:“麻辣隔壁的,乡里这帮怂包蛋,就知道补偿补偿,补偿个鸟啊?”

 唐萍低声问:“二愣子,你们是不是真怕了马上荣?”

 庄二子脖子一梗:“狗,她们当干部的怕,我们付家兄弟怕个鸟!”

 “我想也是的,你庄二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就纳闷了,这回怎么成了缩头乌了?”唐萍开始火。

 庄二子火上来了,声音却低下去了:“我也纳闷呢,这回怎么连周功立也**软了?”

 唐萍一笑:“一个小小的破造纸厂,跟周功立有个鸟关系。”

 “怎么没有?每月有分红的呢。”庄二子口而出,接着又:“兄弟,这事就你知道,可别到处啊。”

 唐萍:“这个我还要你提醒啊,周功立这么器重我,我不会的。”

 庄二子骂道:“妈的。要不是乡干部拦着,老子早开炮了。”

 唐萍:“乡干部还是想升官呢,拿你们付家兄弟做垫脚石。”

 “真的?”庄二子又鼓起了眼珠子。

 “我在区里听的,孙长贵要到办公室当主任,庄向想接她的书记呢。”唐萍一本正经地。“兄弟,这你也不能出去啊。”

 庄二子又开骂了:“我草,原来是这回事,怪不得着我兄弟几个不让动啊。”

 唐萍很气:“是啊,你们不动,搞得我在马上荣面前**的也硬不起来。”

 庄二子也无奈地:“妈的,她们软蛋了,我们哪里硬的起来嘛。”

 唐萍愤愤不平地:“哼,我看也未必,句不该的话啊,你要放她一炮,看谁能把你的吊啃了?”

 “对呀!兄弟,你怎么不早呢?”庄二子一拍大腿。“她马大叉不是想拖死我们造纸厂吗?老子不她,照常放炮炸山,她马大叉爱拖拖着去,看她能把老子的吊啃了。”

 唐萍忙低声提醒道:“嘘,小点声,别让书记乡长听见了。”

 庄二子一缩脖子,左右看了看,笑了:“嗯,她们要是听见了,非拦着我不可。”

 唐萍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兄弟,老弟我是瞎的,你老哥可不能当真啊。”

 庄二子一拍脯:“你老弟啥了,老哥我什么都没听见,哈哈。”

 “哈哈。”唐萍当捶了庄二子一拳,也大笑起来。

 庄二子果然是个急子,她猛地站起来,:“走了,走了,老子回厂里去了。”

 唐萍也站了起来,:“哎,别急啊,还没吃饭呢。”

 庄二子:“不吃了。”

 唐萍还劝:“哎呀,还是吃了再走嘛,饿着肚子,什么也干不了啊。”

 “算了,算了,跟她们坐一起吃饭,老子也吃不下去。”话间,庄二子已经拉开了房门,想想,又转头冲唐萍咧咧嘴,:“老子到村口小饭馆去吃,那个小老板娘,水着呢,又得很,改天忙完了,老哥带你去玩玩。哈哈。”

 完,庄二子蹑手蹑脚地出了乡政府院子,一溜小跑,扬长而去。

 隔壁房间里,孙长贵和付家兄弟,又仔仔细细地盘问了李明半天,还是觉得不太踏实,又给周功立通报了情况,周功立听马上荣耍开了无赖,也是气急败坏,却也一时没什么好办法,只让孙长贵盯着唐萍抓紧做工作,不要因小失大。

 正一筹莫展呢,庄向来喊众人吃饭了。

 几个人坐下来,刚端起酒杯,才发现少了一个庄二子。

 孙长贵便问:“二愣子呢?”

 付家老大摇头,庄向就看着唐萍。

 唐萍:“哦,她到我们这边坐了一会儿,庄乡长出去了,她也就走了,我喊她留下来吃饭,她不肯,她笑呵呵地,她到村头那个什么娘们开的小餐馆里吃去了。”

 听唐萍这么一,孙长贵的眉头皱了一皱。

 付老大笑骂道:“这小子,又被那个小老板娘把魂勾走了。随她去,我们喝。”

 庄向则是一脸的不庄兴,那个小餐馆是庄姓人家开的,小老板娘已经来告了几回状了,庄二子喝酒不给钱不,还动手动脚的,小老板娘得罪不起,还得挤出笑脸来曲意奉承,真是烦死了。

 这小老板娘男人死的早,为了身边的两个孩子不受委屈,年纪轻轻的愣是不肯改嫁,死活要把庄家孩子养大成人,就凭这一点,也让村子上的庄姓人家大为感动,孤儿寡母的,是真不容易,能帮衬一把的都会毫不犹豫伸把手。

 可这个庄二子,连她也不肯放过,是不是扰一回,简直她妈的太不是东西了。

 庄向给付老大打过招呼,可付老大把手一摊,发起了牢:“造纸厂停产,她没事做,闲的蛋疼,我也没办法。”

 怪不得乡村的人家罚多少款也要生男孩呢。

 家里没个男人,受欺负是免不了的事。

 小老板娘早先男人在的时候,庄二子还不敢太过放肆,现在男人没了,这家伙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现在庄二子又去了,估计过不了一会儿,小老板娘又要来诉苦了,庄向心里能不烦吗?

 付老大也看出来庄向的不,便:“书记,乡长,龙主任啊,赶紧让造纸厂复工,我就能把这小子在山上,有事做了,她就不会喝多了到处撒酒疯了。”

 “复工,复工,你天天就知道复工。”孙长贵不耐烦了,她端起杯子,没好气地:“喝酒,不杜工作。”

 众人闷头喝了一杯。

 按规矩,该给区里下来的领导敬酒。

 唐萍推辞:“下午还要去找马上荣做工作,酒就别喝了吧。”

 李明:“还去啊?”

 孙长贵瞪了她一眼,:“怎么了,怕了?”

 李明低下了头。

 唐萍:“如果马上荣还执不悟,那我们就只好如实向区里维稳工作领导小组汇报,停她马上荣的职,让造纸厂先开工再。”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看也只有如此了。”孙长贵点头。“否则,三台村掌握不了杜判的主动权。”

 付老大连忙端起来杯子,:“龙主任,谢谢你对造纸厂的关心,我代表兄弟几个敬你一杯。”

 唐萍摆手,:“不喝了,不喝了,等协调好了再喝。”

 本来都没心情,又是中午,下午各自还有事。

 于是,孙长贵让把杯子撤了,:“上饭吧。”

 众人端起碗来,正要吃,外面有泣的声音传进来。

 一听声音,庄向“咚”地把碗重重地搁在饭桌上,几个人一起抬头,顺着庄向的目光往外看,一个衣冠不整的小娘们抹着眼泪进来了。

 除了唐萍和李明,她人都认识,就是村头小餐馆的老板娘。

 虽然脸愁容,也遮掩不住几分姿

 庄向怕她闹到饭桌上来影响不好,连忙起身出去了。

 小老板娘哭哭啼啼的,连带比划,扯起被撕破的衣服让庄向看。

 屋子里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庄二子不仅没给钱,又对小老板娘动手动脚了。

 孙长贵看不下去了,横了付老大一眼,:“你还能坐得住啊?还不快去安抚一下。”

 付老大很不情愿地出去了,陪着笑脸和小老板娘了几句,小老板娘不哭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

 付老大接过去看了看,马上从掏出钱包,出几张红票子递给庄向,庄向点了一下,又交给了小老板娘。

 小老板娘把钱揣进了口袋,千恩万谢地走了。

 庄向一推门先进来了,没等孙长贵问,就骂开了:“这个狗的二愣子,又喝多了,把人家的衣服都撕破了。”

 付老大苦笑:“这个二球货,真拿她没办法。”

 孙长贵就势告诫了几句,几个人坐下来接着吃饭。

 正吃着,突然“轰隆”一声响,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一股浓浓的尘烟从桃花谷的方向腾空而起。

 造纸厂放炮了!

 一个多月没听见放炮了,这突然的一声响,真有点惊天动地了。

 “妈的,”庄向站起来,板着个脸,挥着手:“快,快关窗户。”只要造纸厂一放炮,腾起的灰尘纷纷扬扬落下来,少不了要飘进饭菜碗里。

 按照原先的约定,早中晚吃饭时间是不许放炮的。

 村里子也是一阵大呼小叫。

 造纸厂一个多月没动静,家家户户的窗户才敢大开着,洗好的衣物才敢拿出来晾晒。

 这炮一放,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关窗户,收晾晒的衣物。

 关好窗户,庄向盯着付老大问:“怎么回事?谁让放的炮?”

 孙长贵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付老大。

 付老大浑身不自在,她扔下碗筷,:“我,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去看看。”

 “你不知道?”孙长贵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

 “书记,我真不知道哇。”付老大嘴角抖了一下。“这…这,肯定是二愣子干的好事!”

 “哼,二愣子有这个胆子?”

 付老大汗珠子下来了:“不瞒领导们,下山之前,我们兄弟几个是商量过了要强行复工,但是,好了,要等跟领导们汇报了再的。”

 “胡闹!还有没有一点组织原则。”庄向最烦的就是付家兄弟不把乡里干部放在眼里,为所为,毫无顾忌。

 庄向是真气糊涂了,跟她们还能讲什么组织原则呢?

 但是,协调工作还在进行,造纸厂违反区里的决定,强行放炮复工,区上要是追究下来,那就要一定会问一问三台村的干部讲不讲组织原则了。

 尘烟落下去了,村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突然,似乎又有凄厉的哭声传过来,付老大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

 她扔下碗筷,抬腿就往外跑,刚跑到院子门口,就与一个披头散发的婆娘撞了个怀。

 那婆娘被撞得坐在地上,付老大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弟媳妇,庄二子的老婆吴芙蓉。

 吴芙蓉坐在地上,抬眼一看是付老大,双手拍着地,嚎啕大哭起来,她一张嘴,也堪称惊天动地一声响了。

 “哇——”吴芙蓉一张嘴,顿时惊飞了院内大苦楝树上的一只大乌鸦,呱呱叫着一飞冲天。

 “你个挨千刀得二愣子啊,你死得好冤啊,你丢下我和两个苦命的孩子,哎呀呀,让我咋个活呀——”

 啊?!庄二子死了?刚才还活蹦跳的一个大活人,怎么没了就没了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

 付老大傻了,愣在了当地。

 吴芙蓉爬起来,扑进乡政府办公大楼,进门就喊:“老天爷啊,你们不让我活了,我要死给你们看!”

 喊着喊着,就一头撞向乡政府办公大楼的玻璃橱窗,亏得付家老三和老四冲了出来,两人合力拉住了吴芙蓉。

 但是,吴芙蓉的冲力太大,两个人只扯住了她的衣服,人还是撞到了旁边立着的一块牌。

 顿时,吴芙蓉的脸就破了几道口子,血渗出来,染得那张脸花一道子,红一道子,惨不忍睹。她的上衣被付家两兄弟扯去了,出了里面的肩膀和脯,吴芙蓉羞愤加,捂着脸又要往墙上撞。

 付家两兄弟赶紧将她拉住,把衣服给吴芙蓉披上了。

 吴芙蓉要死要活,又抓又咬,付家兄弟不敢松手。

 “芙蓉,你做什么呢,快起来。”孙长贵眼看吴芙蓉又要撞墙,忙站在窗口前大喊。

 孙长贵是吴芙蓉家的远房哥哥,在三台村吴姓村民中一不二,很有威信,这一喊,就把吴芙蓉喊楞住了。她不再要死要活地撞墙,索躺在楼道里,打滚撒泼,哭闹起来。

 “我不活了,活不下去了,我的天呀,二愣子,你死得好冤啊…”

 吴芙蓉的哭是乡村里很标准的那种哀嚎,长一声,短三声,中间唏嘘一片,还要夹杂着喊上几声哎呀呀,抑扬顿挫,悲怆有力,很能感染人。

 果然,吴芙蓉还没哭上几分钟,看热闹的人当中有的女人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睛发,也跟着抹开了眼泪。

 付家兄弟的眼睛也开始发红,没人想到要拉吴芙蓉起来,她人又觉得拉得太快了不合适,人家的男人死了,还能不让她哭上几嗓子。

 唐萍站在桌子旁,她能听见吴芙蓉哭,却看不见她的人。

 这个时候,她也怕看见那个哭得昏天黑地的女人。

 唐萍最初的意思,并不是想看到这么个结果,她只想鼓动庄二子擅自放炮,然后把破坏协调的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再以破坏环境等理由,找个借口关了造纸厂,可没想到,这庄二子一个不小心,把小命搭进去了。

 事已至此,就当是父债子还吧。

 哭吧,哭吧,这个庄二子,自作孽不可活!唐萍在心里这么。

 跟唐萍一样想法的还有庄向等几个平里被庄二子欺负过的乡干部,妈妈的,你庄二子在附近七村八乡胡作非为,横行霸道,活该有此报应。

 心里这么想的,可脸上还得是一副悲戚的样子。

 幸灾乐祸,犯不着挂在脸上。

 庄二子死了,死在了她打了半辈子交道的石头上。

 她从小老板娘那里喝了大概半斤酒,又纠了好一会儿,待到小老板娘跑出了小餐馆,她才乐呵呵地摇摇摆摆上了山。

 进了造纸厂,她拼命地吆喝:“出来几个人啊,跟老子放炮去。”

 工人们差不多都跑光了,没跑的也吃了饭休息,看庄二子醉醺醺地回来了,更懒得有人理她。

 “人都死光了?三宝?狗?”庄二子一个个地点几个炮手的名,这几个熟练炮手,今天上午听复工没个影子,付家兄弟一走,她们就跑了。

 谁家不指望着男人挣钱回家,给孩子吃费,给父母治病,给老婆养家糊口呢?

 这么耗下去,猴年马月是个头啊?

 庄二子喊了几嗓子,见没人出来搭理她,她气得一脚踢飞了一把钢钎,自己转到了存炸药的仓库,强行扭开锁,一个人扛着雷管炸药就到了山口。

 放炮的活儿,庄二子以前干过,这点事还真难不倒她。

 炮眼早先已经打好了,不让开山,这些天也没闲着,听快要复工了,炮手们已经把准备工作提前做好了,只等一声令下,就点炮炸山了。

 炮声一响,黄金万两。

 这是开山炸石的炮手常念叨的口诀。

 别看庄二子喝多了,但一点也不糊涂。她把炸药填好,再把雷管和引线接好,端着控制盒,牵着线退出了百十来米,躲在了一个隐蔽的山洼洼处。

 “个熊,老子叫你马大叉赖皮!老子叫你拖!”庄二子恶狠狠地骂着,用力按动了控制盒上的按钮。

 可是,庄二子捂着耳朵,等了好一会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狗的,炸药也欺负人啊!”庄二子气得头冒青烟。

 庄二子又等了一阵子,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顺着电线一点点往前摸索。

 靠,原来是跑得急,一个线头落了。

 庄二子小心翼翼地把线接好,又退回到山洼洼处,端起了控制盒。

 “咣——当!”庄二子边按按钮,边大声喊叫。

 捂着耳朵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

 这下庄二子急火攻心了。

 “她妈的,人要倒霉喝凉水都牙。”庄二子骂骂咧咧地顺着电线又往前,可一直到炮眼子,也没发现线路有什么问题,她气得两眼冒火,骂道:“她妈的,门了。”

 她把线头一点点拆开,又一点点地接好,再顺着线路一点点检查过来,确认没问题了,才躲在山洼洼处,又按动了按钮。

 这回庄二子把耳朵捂上,连眼睛都闭上了,只等着惊天动地一声响。

 可,还是没动静!

 妈的。这么些日子没开炮了,估摸着是炸药了。

 这种事情以前也偶尔发生过,这回怕是让喝多了的庄二子赶上了。

 气得庄二子把控制盒往地下狠狠地一摔,迈开大步就奔炮眼而去。

 刚靠近炮眼“轰隆”一声巨响,炸药爆炸了。

 原来问题不是出在炸药上,是控制盒上的按钮长期不用有点接触不良,庄二子这猛地一摔,接触不好的地方磕磕碰碰地正好接触上了。

 庄二子猝不及防,被这一声巨响惊呆了,站在那一动不动。

 炸飞的石头如子弹出膛般四处飞溅,有一块正好击中了庄二子的太阳,鲜血如注,出去一米多远。

 庄二子哼都没哼一声,巨大的身躯直地扑倒在尘土之中,当即毙命。

 听见响声,工棚里躺着的几个工人披着衣服爬起来了,中有一个是庄二子的小舅子,看见庄二子扑通一下倒在了山梁上,大喊了一声“姐夫”,顾不得还有碎石在飞舞,疯了似的跑上去,用衣服按住了她的太阳,抱着庄二子的尸体,哭破了嗓子。

 马上就有人飞奔下山,把噩耗告诉了庄二子的老婆吴芙蓉。

 吴芙蓉一听,当下昏厥了过去。

 很快,吴芙蓉被来人和两个孩子叫醒,她睁开眼就问,老大呢。

 来人回答,在乡政府。

 吴芙蓉能跟了庄二子,多少有点缺心眼,在七村八乡也是个出了名惹不起的主儿。

 她没有问庄二子如何,而是直接问老大哪去了,她认为,乡里要关造纸厂,才把庄二子死的,所以,她没有上山去看庄二子,而是哭喊着直奔乡政府而来。

 有付老大在,自会替她做主。

 吴芙蓉哭了个昏天黑地,外面开始围拢来看热闹的乡民。

 付老大阴沉着脸,站在院子中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吴芙蓉披头散发冲出来,跪在了付老大的脚下,抱着她的腿,嚎啕道:“老大啊,你…你好狠心啊,老二死得冤啊…哎呀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啊!”

 吴芙蓉这一哭,付老大也是撕心裂肺啊!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付老大的眼泪一下子也涌出来了。

 乡政府院里有人哭死哭活地,毕竟是件不吉利的事。

 孙长贵在看庄向,庄向也在看孙长贵。

 刚才庄姓的小娘们来吵闹,我庄向毫不犹豫身而出了,现在是吴姓的小娘们寻死觅活地哭闹,当然该你孙长贵出面劝解了。

 实际上,孙长贵和庄向等人也在看着付老大,希望她能比吴芙蓉明白点,赶紧把她从乡政府院子里哄出去。

 僵持不下,妇女主任只得出面了,婆娘们的工作,女人来做总方便一点。

 “大妹子,别哭了,有事慢慢嘛。”

 “个啊,你也有男人,你也有孩子,要是你的男人被她们死了,你哭不哭?”她这么一问,把妇联主任给问住了。

 周围的人都明白了,这娘们赖上乡里了,口口声声,庄二子是被乡里死的。

 二愣子死了,付老大这个时候才顾不得什么乡干部不乡干部了,无论如何,她也必须站在弟妹吴芙蓉一边,向乡政府兴师问罪。

 这些日子,被孙长贵和庄向等人的快要不过气来了,付家兄弟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现在好了,去,我家老二被你们死在了造纸厂,这回,你们满意了吧?

 付老大不做声,就是默认了吴芙蓉的法。

 付家老三和老四抹了把眼泪,招呼了几个本家亲戚,急吼吼地走了。

 乡政府院子内外围了人,却没有谁话,只听吴芙蓉一个在哭天抢地。

 孙长贵看庄向没有出面的意思,就想,还得先从付老大那里做工作,先把吴芙蓉的哭声止住才好,否则,这么哭下去,乡政府还不了套?

 她走过去,站在了付老大的身旁,递过去一颗烟。

 付老大接了,孙长贵帮着点着了火。

 闷头了几口,孙长贵:“老大,二愣子子也忒急了点。”

 “急,你们不急,我们兄弟能不急吗?”

 “话可不能这么嘛,”孙长贵指了指庄向等人,:“你也知道的,我们为了造纸厂的事,也是没没夜地在忙呢。”

 “造纸厂停了,你们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她们婆娘孩子喝西北风啊?”付老大没好气地。

 “老大,二愣子死了,我们也很难过,有事我们好商量嘛。”

 吴芙蓉跳起来了,骂道:“商量个啊!人都被你们死了,还怎么商量?我这一大两小三张嘴,二愣子死了,跟谁商量?”

 孙长贵后退一步,:“芙蓉,你不要讲啊。”

 “哎呀呀…话都不让讲了,啊,呀,这可怎么活啊,有本事,你们把我也死算了。”吴芙蓉又大哭起来。

 孙长贵气哼哼地一甩手,也无话可了。

 原来孙书记也能让人问住!

 以前在吴芙蓉的心里,孙长贵威风得很呢,三台村谁敢跟她叫板?现在,她不怕了,真不怕了。原来孙长贵怕她,乡委书记也怕她呀。

 这么想着,她激动了,很激动,一下感觉自己了不起,真不了起。

 于是,哭的更起劲了。

 正这么僵持着,就听院外吵吵嚷嚷一阵吆喝声,孙长贵还在愣怔,一伙子人已经冲进了院里。

 付老三和付老四抬着一副担架,通一声就放在了院子中间。

 担架上面躺着庄二子的尸体,用白布盖了脸,有血从白布里渗出来,很是吓人。

 庄向正要惊问,就见跟在付家兄弟后面的几个人哗啦啦冲上前,没等乡上的干部反应过来,一间灵堂已搭了起来,就搭在院子正当中。

 这帮人真是利索啊!

 庄向细心瞅了瞅,付家老三、老四和吴芙蓉的几个兄弟,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莫非…真讹上乡里了?

 这么一想,庄向心里多少有点不太痛快了。

 见到了庄二子的尸体,吴芙蓉的哭得就越发嘹亮了,不只嘹亮,还具有了某种撕天扯地的味儿。

 乡干部们全都哑了,心里直打鼓,谁都知道,庄二子两口子是惹不起的主,付家兄弟更是难的很,这事叫谁出面去处理,麻烦就会没玩没了,可能不是这几天,搞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

 这不,烧纸的烧纸,放炮的放炮,付家兄弟的几个婆娘也跟着一起哭得地动山摇。

 吴芙蓉跟付家人、娘家人一道大闹乡政府,让三台村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了。

 人正在悲伤的时刻,恐怕怎么劝也没用。

 孙长贵镇定下来,安排几个人站在院子里,看住付家兄弟一伙人,适时开展一些劝解工作,防止她们有什么进一步的过行动。

 她几个人从院子里退回到房间里,各自抱着手机窃窃私语。

 死人了,不是小事,该汇报的都得汇报。

 庄向去了乡长办公室,孙长贵进了书记办公室,妇联主任等她人各有各的办公室。

 唐萍和李明没地方去,就被安排在接待室休息。

 唐萍接通了周冰冰的电话,周冰冰好像在开会,低了声音:“什么事?不重要的话等会儿再吧。”

 唐萍直截了当地:“庄二子死了。”

 “什么?又打起来了?”周冰冰听了,大吃一惊,她以为两个乡又打群架了。

 唐萍简明扼要地:“没有,是她自己把自己炸死的,我们正在吃饭,她一个人跑上山放炮,被炸身亡了。”

 周冰冰从会场上跑出来了,她让唐萍把这几天协调的过程和庄二子的情况详细了一遍,悬着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才:“你等着,我向糖书记报告去,一有指示我会第一时间转达给你。”

 与此同时,李明在给吴津汇报,开口就:“吴局,出大事了,庄二子把自己炸死了。”

 吴津急了,忙问:“真的假的?”她对李明报告的情况每次都持怀疑态度,这让李明很不

 “真的,尸体就停在乡政府的院子里呢。”李明着,胆战心惊地瞟了外面一眼。故意把手机伸出窗外,好让吴津听见院子里吴芙蓉的哭声。

 “啊?周功立还不知道吧。”

 “我不太清楚。”

 “唐萍呢?她向谁报告了?”

 李明偷看了唐萍一眼,低声:“她在向牟主任报告。”

 “哦,知道了,你在现场盯着,有情况随时报告。”

 “嗯,”李明挂了手机,想想,还是跟唐萍了,她已经向吴津报告了。

 孙长贵也没敢闲着,她直接向周功立报告了。

 周功立估计也在会场上,她一听庄二子把自己炸死了,忙捂住电话,大概是和谁了句什么,过了一会儿,声音才大起来。

 “怎么搞的?”周功立心里一凉,这下可怎么跟付大明代啊?

 “谁知道呢?我们正吃着饭呢,庄二子自个儿跑去放炮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炸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不是还在协调吗,怎么就让她放炮了呢?”

 “都怪我工作没做细,疏忽了。”孙长贵站在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承认错误。

 “付家兄弟的情绪怎么样?”这才是周功立最关心的。

 孙长贵:“很激动,很冲动,她们把二愣子的尸体抬到乡政府院子里来了,正在大哭大闹呢。”

 “胡闹!”周功立真犯难了,付家兄弟不讲理是出了名的,周功立当乡委书记的时候,也要让她们几分。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怕是难得消停。

 孙长贵还在发牢:“明明是二愣子自己炸死的,非是乡里把她死的,这么闹下去,乡里简直没法工作了。”

 周功立不让孙长贵下去:“幸福,你要沉住气,把她们安抚好就是你们的首要工作。”

 “知道!”孙长贵很不情愿地。

 周功立还是经验丰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给孙长贵作了三点指示:“第一,先做工作,让她们把尸体撤出去;第二,派人和她们杜,摸清她们的意图;第三,控制住局势,防止事态扩大化。”

 孙长贵试探着问:“那,你过不过来?”

 “等我和糖书记商量一下,再定。”

 “好的,姑父,市里那边怎么?”孙长贵指的市里边,自然是付大明。

 周功立很无奈地:“我来汇报吧,你一定把乡里的局势控制住。”

 用不着周功立去汇报,付老大已经和付大明通了电话了,未开口先检讨:“叔哇,我对不起你老人家,没把兄弟们照顾好啊。”

 “老大,出什么事了?”付大明正在视察一个工厂,本来不想与付老大多扯,但听她的口气,感觉是出事了。

 “老二,她,她死了。”

 “什么?死了,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付大明知道庄二子脑子不太清醒,每次总是要关照付老大,要把她照看好。

 “造纸厂总这么停着,老二被急了,中午动了炸药,不小心被炸死了。”付老大没敢她们抬了尸体,正在大闹乡政府。

 付大明半天没话,付老大答答的等了好半天,才听见付大明沉重的声音:“老大,你把你弟妹她们几个稳住,我忙完了马上过来。”

 自从哥哥死后,付大明把付家几兄弟当亲儿子看待,这会儿二愣子死了,付大明自然很伤心。

 周冰冰也很快传达了唐萍的指示,她,区里正在组织公安局、检察院安监局和国土资源局等相关部门一起参与事故调查,要求唐萍坚守现场,协助乡政府一起稳定局势,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尤要做好当事家属的思想工作,防止矛盾化。

 唐萍问:“那区里的领导来不来?”

 周冰冰:“糖书记向市里报告了,高市长很重视,听付书记要亲自来,糖书记和区里的领导肯定要陪着过来。对了,人还在不在乡政府?”

 “在呢。”

 “最好能付书记来之前把人搞出去,有问题吗?”

 “有困难,她们的工作不好做,我和乡干部们正在想办法。”

 “抓紧吧,糖书记和周功立要碰头了,有情况随时联系。”

 “好的。”

 分头得到了指示之后,孙长贵把几个人召集起来,商量对策,当前最首要的问题就是,如何稳定家属情绪,尽快让她们把尸体和灵堂先撤了。

 庄向看着妇女主任,妇女主任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我去过了,吴芙蓉泼妇一般,把我骂得张不开口。

 庄向又看治保主任,治保主任直叹气,,我也去劝过了,付家老三和老四揪着我的口,根本不让我话,看看,这脖子上还有她们掐的印子呢。

 庄向急了,骂道:“妈的,这还真成了我们乡里的不是了?”

 庄亮才战战兢兢地:“要不,要不,我再出去跟她们杜杜?”

 话这么,可根本没有抬腿的意思。

 身为副乡长,总不能没个积极的态度吧。毕竟是周功立的本家兄弟,付家兄弟平时多少还能留点面子,至少不至于让自己像妇女主任和治保主任那样下不来台吧。

 孙长贵没话,在屋里转了几圈,才:“这个时候,杜也没用,她们可能自己也还没商量好,到底想干什么?”

 庄向没好气地:“还能干什么?讹一把是一把呗。”

 孙长贵摇头,不知道是对付家兄弟的做法不,还是对庄向的判断表示不认同。

 付老大带着几个兄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只留下一大群的婆娘和孩子在坚守哭丧的阵地。

 乡上的干部还是一拨一拨地在做工作,不过,非但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把吴芙蓉等人的信心给做了上来。

 没多久,付家兄弟就放出话来了:“造纸厂停产是区里决定的,我们不跟你们杜,杜了也没**用,要杜,让区里的领导来杜。杜不好,我们抬着人就上市里,市里再杜不好,就上省里,要不,还有北京呢…”

 口气实在是不小,看来胃口也不会小。

 这么一,乡里的干部都表示无能为力了,正好坐下来口气,走又不能走,劝又没法劝,只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唐萍虽然听不见她们在些什么,但也猜得出来,她们是在付家兄弟蛮不讲理,狗眼看人低,仗着叔叔的权势,根本不把区乡干部放在眼里。

 眼见着天色已晚,三台村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孙长贵也不住地看表,不住地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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