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勇背着书包睡眼惺忪地走在上学的路上，他昨晚一夜没睡好，首先是老爸喝大了连吵带骂的诅咒一个叫什么“陈局长”的不是东西；然后是晚上他一个劲儿的梦到一双大白腿，开始还是睡着了才梦见，后来简直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如果就是大白腿也就算了，克服克服也算是美梦，可不一会儿，那大白腿之间就会爬出一个婴儿来，冲着他嗷嗷叫唤。
“呸！又不是再来一瓶！要不要买一赠一啊！”田小勇想起来就郁闷，一口痰往路边吐去，然后，一阵小风吹来，他看到他的痰忽忽悠悠地跟着风转了个方向，啪嗒一声，粘在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鼻梁上。
田小勇暗叫一声倒霉，忙大声喊：“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个死瞎子！没看见您！”
他本意是打算道歉，可这话喊出口了之后，他看到那个带墨镜的男子慢慢的掏出一
长细
儿在地面上扫来扫去…原来这男子是个盲人…“这小孩怎么这么没教养啊！往残疾人脸上吐痰还骂人家！”
“谁家的孩子啊！哪个学校的！”
“良心被狗吃了！”
“小
氓！”周围的路人纷纷谴责起田小勇来，田小勇真是有苦说不出，又道歉，又鞠躬，还用自己的袖子帮人把脸擦干净了，结果一使劲儿，盲人的墨镜被他擦断了…
“太倒霉了！”
田小勇好不容易离开了现场来到了学校，又发现他的手表停了，自己已经迟到了20分钟。
那帝企鹅班主任冷冷地守在门口，把田小勇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不止是因为这个田小勇敢对自己出言不逊，更因为这个田小勇，她自己昨天把报案的功劳都揽在身上了之后，结果人家发现厕所根本没尸体！
这不是神经病吗！这不是更年期吗！虽然自己确实是到了更年期，可她没打算让人知道啊！何况如果她不说，谁知道她更年期啊！她这身段儿，这脸蛋儿，肯定都以为她是二十岁的少妇啊！
她这个脸丢的太大了！
她越想越气，骂着骂着忍不住推了一下田小勇，就是这一下，那墙壁上高高挂着的爱因斯坦画框不知道为啥忽然砸了下来，差点就砸到田小勇的脑袋。
帝企鹅吓了一跳，这才让田小勇回座位上去，还不忘让田小勇明天带钱来赔上这个爱因斯坦。
田小勇都快疯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倒霉？烧了那老头儿的符之后不是应该没事儿了吗！看来还真得放学后去找找那个老头了。
他不
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课程表，好在第一节课是那个美丽的实习老师林老师的课，虽然她最近胖了点，不过那白皙的皮肤，温柔的声音，柔顺的长发，还有起伏的…都是让这帮青春期小子幻想半天的。“你们林老师今天没来，这节课，我来给大家上吧。”一个
嘴大黄牙的大叔走上了讲台，牙
里还沾着一韭菜。田小勇绝望了，他觉得他的人生要坍塌了，他必须得逃课去找那个老头儿，一分钟也等不了。
“老师！我要去厕所！”田小勇举手喊道。
“大早上的上什么厕所！你吃什么了！”
田小勇看了看大叔的牙
，不
口而出：“韭菜。”底下的同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大叔却突然
出英雄识英雄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难怪！去吧！”田小勇轻车
路地避开保安，翻过围墙，往宜山路走去。宜山路在田小勇所在的这个小城市的旧城区里，整条路全是
七八糟的平房，搭建非常严重。田小勇到处找那个七百三十八号，转了一大圈儿也找不到。
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二胡声，他走过去一看，只见不知道是谁家办丧事，门口摆着花圈，一个老头儿正在人家门前起劲儿的拉着哀乐，那老头儿瘦瘦小小，田小勇总觉得有点眼
，难道是昨晚那个老头？可是昨晚上太黑，看得不太清楚，他不敢就上去认，也没法认，总不能上去问说“大爷，你昨晚上看见我撒
了吗？”于是他只好在一边等着，打算先看看再说。
“走走走！我们不需要拉这破玩意儿！别添
！”一个年轻人走出来要赶老头儿走。那老头停下了拉二胡，伸出手来，笑着说：“节哀顺变！节哀顺变！二十！二十！”
“二什么十！滚！”那人懒得理老头儿转身就往回走。
那老头儿忽然把二胡一拿，又开始拉了起来，熟悉的旋律瞬间飘了出来，田小勇都不自觉的在心里哼着：“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那年轻人气得再次跑了出来，把二十块钱
在老头儿手里，骂道：“拿了钱快滚！别拉了！”老头儿这才收起了二胡，美滋滋地走了。
田小勇跟着这老头儿往胡同里七拐八拐地走了进去，终于这老头儿钻进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随手关上了门。
田小勇绕着这个小院子转了几圈儿，才在墙头儿看到一个褪
的蓝牌子上看到了“738”还真是他？
田小勇有点失望，他潜意识里觉得这老头儿是个神叨叨的高人，没准儿是个老神仙什么的就更好了，可刚刚他这副嘴脸，好像颇为无赖啊！
田小勇敲了敲门，那门却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老大爷！我来找你了！”田小勇站在门口喊了嗓子。
里面传来了一个严肃的声音：“进来！”
田小勇这才走进院子，这院子破破烂烂，里面堆
了七八糟的旧东西，坛子罐子甚至还有些上面沾了泥土，好像才挖出来的。院子尽头只有一个屋门，田小勇走了进去，只见屋子里，昏暗的光线中，那老头儿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似乎颇为疲倦，只是一双眼睛里
光四
。“这么早就来了，不用上学么？”老头慢悠悠地问。
“翘课了。”
老头冷哼一声，神色超然物外：“我其实很少理会尘世间的杂事…”
“大爷，我刚才还看到您去人家门口要钱…”
“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我跟着您来的…”田小勇回头往墙边一指“您二胡还在那儿呢。”
“…但我偶尔也会去体会一下人间烟火，好吧，我看你观察力不错就破例跟你聊聊。”老头儿似乎不太想继续聊这个的话题“你怎么这么着急就来了？”
田小勇忽然就沮丧了起来，他把今天的各种倒霉事儿都说了出来。
那老头似乎颇为意外“这么快就这样倒霉？不太可能啊。”
他随手递给田小勇一个骰盅：“随便丢一个。”
田小勇哗啦啦地摇了老半天，然后把骰盅往桌子上一扣，啪的一声。
老头儿把骰盅一揭开，看到里面的六个筛子里有五个是四点，还有一个是一点，接着，那个一点忽然喀拉一声，从正中间裂开了。
老头儿脸上大变，喃喃道：“一点不留？”
老头儿转身跑到里屋叮叮当当的翻找了半天，拿出了一
黑色的香，把香点着了，
在田小勇面前。那香燃起的袅袅烟气一开始的时候一直往上，却聚在半空里不散，老头儿忽然伸手把那团烟搅了搅，然后吹了一口，那烟被老头吹得飘向了田小勇。
接着，老头儿的脸上
出惊讶的神情，眼睛死死盯着田小勇身后。田小勇不
好奇的回头一瞅，只看见，那些烟气在自己背后飘着飘着忽然加速，接着形成漩涡，一大一小，纷纷好像被那两个漩涡
了进去似的，不一会儿，烟气就散尽了。“你昨天在庙外的墙上放了几
签？”看到这老头严肃的脸色，田小勇有点害怕了：“就…放了一
啊…”“你昨晚烧了那张符了么？”
“烧，烧了啊！”
“那怎么还会有两个客人吃你的福报！”
田小勇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客人？”
老头儿似乎颇为犹豫，他想了想，才慢慢地问：“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么？”
田小勇被问得一愣：“我，我，我不知道。”
“那鬼呢？”
田小勇被问得一惊，鬼？这不是封建迷信么！学校和老师三令五申地要我们破除封建迷信思想！我怎么能相信这些东西！
“信。”田小勇答道，因为他忽然想到，学校也不让他去游艺厅，他都去了，这老头儿神神叨叨的，万一说不信他不理我了咋办？
那老头儿点了点头，他深深
了一口气，闭起了眼睛，闭了好久也不睁开。田小勇等啊等啊，试探着问了句：“哎，大爷，您去
上睡，别着凉…”那老头儿就在此时忽然把眼睛张了开，死死盯住田小勇身后，那对眼珠子上似乎蒙上了一层
雾，田小勇不想起了街坊那个青光眼的张大婶，有点怕了起来。许久，老头儿才呼了一口气，此刻的他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养了养神之后，他问了句：“谁是林晓燕？”
田小勇这回才真的呆住了，因为林晓燕这个名字他怎么会不知道，林晓燕就是那个美丽的实习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