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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喂,我来了
 在走进食堂的那一霎那,经历过许多办公室政治的我立即确定了一个大体方针:团结弱势群体,拉拢中间群众,坚决打击冒头的反对派——这方案适用于任何一个进入新环境的公司职员,以及领导干部。

 于是在大部分学员偷偷地注视下,我打好了饭,领头坐在了白、王两人的旁边。

 见到她们两个投过来诧异的目光,我惊讶地问这里不能坐么?白潭眼圈红红,但是却被我夸张地脸容逗笑了,说没有,可以啊。王小加看到我、秦振和滕晓分别坐了下来,略显诧异,问你们怎么不介意我们的身份?

 我耸了耸肩膀,说他们两个家伙我不知道,至于我,五十步笑一百步,还需要介意什么呢?

 看到两人脸上都出了微微的笑容,我将筷子摆好,陈恳地说:“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所谓镀金一说,实在是狗不通,这世上哪有人托关系过来找罪受?若有,也只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或者对自己的境界不,才会过来的,哪里来的拖油瓶?我有这样的自信,希望你们也不要给压力给垮,咱们这几个班生,一定要优异得让那个老和尚自食其言,不敢再说半个字!”

 我激励的话语让白潭和王小加精神大振,纷纷出了不屈的劲头来,我便给她们介绍起我们三个来——我被点过名,她们自然知道,络腮胡帅哥秦振和老实人滕晓却并不熟悉,我说起我们三个人的名字,笑说着都是当初父母太偷懒,所以才取了这么两个字的名儿,又好叫又好记。

 短发女生王小加敲敲餐盘,说你这么说你父母,小心被削。

 我哈哈笑,说我老娘若知道我这么说她,肯定是要高兴的…如此没有营养的对话,倒是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于是边吃边聊起来。通过交谈得知,白潭来自湘西,而王小加则来自东北吉林。我一听到湘西便觉得亲切,因为就在自家门前,跟我们那里的风俗民情,是一样一样的说,几句家乡话,居然也勉强能够对得上,十分开心。

 当然,就在食堂里,说的也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情,关于工作与师承之类的,刚刚认识,也不好冒昧问起。

 聊了一会儿天,和我同属南方省的朱晨晨也端着盘子过来,说看你们聊得有趣,不介意我坐下吧?

 论相貌,湘西妹子白潭最出色,但是盈盈而笑的朱晨晨自然也是一个让人看着舒服的女孩儿,我们自然不会拒绝,腾出空位让她坐下。说句实话,每一个机关里的大厨,都有一两道拿手菜,这里大厨的川味回锅和蚝油蒸豆腐实在不错,一边跟新认识的朋友们一起聊天,一边吃着这合口的饭菜,便觉得日子也不怎么难过了。

 到快结束的时候,王小加突然皱着眉头问我,说你刚刚说的老和尚,难道是指贾总教官?

 我一愣,想到倘若不是杨这个八卦男曾经跟我提及,我也定然不会知晓贾团结便是慧明和尚。这里面的秘辛似乎有些深,寻常人哪里能够知道,我与慧明有些龃龉,但是我却也不敢把他得罪得太死——若我将这等陈年往事给他到处宣扬,只怕到时候老和尚活剐了我的心思都有了。

 思虑及此,我也只有草草解释一番,说了些不要紧的废话编过。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王小加难道是属长颈鹿的么?隔了这么久,才反应过这事儿来。

 下午依然是学习马克思他老人家的哲学思想,所谓“宇宙是精神的”这种唯心主义论再结合神学,似乎也有一些意思。

 经过一天的学习和课间活动,以我、秦振、滕晓和白潭、王小加、朱晨晨组成的小团体,正式凑在了一起,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团伙,便也只是所谓的同病相怜,或者臭味相投而已。集训营中的危险无数,一个人单匹马地闯,无论从精神、还是从体力上来讲,都是不明智的。

 越是困境,越要抱团,这样才能够安然度过所有的困境——这一点,我们每个人都能够明白,也就是拓展运动中的团队合作。

 然而在大部分人有意无意远离我们的这个时候,我有些好奇秦振、滕晓为何会主动接近我。

 这个问题在晚上聊天的时候,秦振告诉了我答案。

 他说他已经打电话回去问了一下,昨天傍晚来找我的那个教官叫做林齐鸣,是总局四处的干人员,隶属于鼎鼎有名的黑手双城,了不得的人物;那贾团结虽然是西南局的宿老,但那手终究伸不到咱东南几省来,管不着他们,反倒是陈老大,倒听说有下放到东南局来当老大的传言——此为其一;其二嘛,是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你陆左人不错,晶莹通透,是个可以让人信任和可深的朋友。

 滕晓猛点头,说他在学校的时候学过相面摸骨,瞧我这个人,便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我一阵无语,怎么也感觉不出自己有多好。

 不过对于他们的直白,还是很感激的。所谓朋友,在乎坦诚,藏着掖着,能瞒一时,却坚持不了一世。不过我有些担忧,说你们与我亲近,若是被那贾总教官盯上了,不是麻烦?

 他们笑,说无妨,不是有林教官他们盯着么?再怎么为难,能到那里去,莫得事,莫得事…

 因为有了滕晓的警告,后面几天我便老实了一些,也不敢公然在课堂上睡觉了,而且后面的内容也比较有趣,是局里面对于宗教和民族政策的一些研究,以及相应事件的指导方针和处理意见,相当于是业务培训。这里学员的构成,我前面有讲,比较复杂,不过来自于系统内部的人员还是比较多的,而且大部分都奋斗在第一线,所以在课末交流中提出来的意见和想法,似乎要比在课堂上干燥讲课的老师,还要厉害一些。

 我听得最有趣的,是所谓的国际形势。

 那个长得老相的讲师一粉笔,不带讲义地在台上滔滔不绝讲了好几个小时,剖析了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以及周边国家的一些宗教信仰(譬如日本的神道教)的发展形势,说得那叫一个高屋建瓴,字字珠玑,让我本来模模糊糊地概念,一下子就明朗了许多。

 原来,这些宗教,还真的跟我所知的术法是联系在一起的啊;原来,所谓道术,并不是最强大的啊!

 基督教的圣言神术,伊斯兰教的信念传播,佛教以及藏传佛教各种匪夷所思的秘闻术法,传说中真实存在的血鬼和狼人…这个老师虽然手无缚之力,但在思想和学术研究中,算得上是巨人,让站在山峰脚底下的我没有了往日的狭隘和自大,有一种豁然开朗的视野开阔感。

 固步自封者,永远只能是井底之蛙,永远也只能“夜郎自大”;然而打开国门看世界,却是越看越恐怖。

 “何斯…”

 我忍不住瞅了一下他的卡,然后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头。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并没有预想中的考试,想来这个理论培训并没有得到一部分务实领导的认可,草草结束。不过通过这三天时间里,学员之间倒是熟悉了一些,彼此也能够叫上了名字;不过让人遗憾的是,慧明一开始对我们的警告在经过发酵之后,变成了实质的影响。

 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大部分人都对我们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

 我虽然希望跟大伙儿搞好关系,但是如果别人并没有这意思,自尊心颇强的我自然也没有把脸皮拉下来,去倒贴别人冷股的习惯,于是便这样“相敬如宾”地处着便是。

 黄鹏飞虽然是个臭脾气,但到底出身于名门大派,游广阔,也纠集了几个物以类聚的人。他在对秦振、藤晓多次劝阻无效之后,彻底失望了,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回来之后倒头便睡——若不是这里的制度严格,我估计他定然是不会回来的。

 唯一让我愧疚的,是我家的朵朵、小妖和肥虫子,在这高人环视的地方,连出来透一口气都不行。

 第四天凌晨,集训营三十四名学员在以朱轲为首的工作人员带领下,乘坐包来的豪华大巴,经过了近八个钟头的路程,来到了滇西一座并不繁华的小镇,而后我们各自背着厚重的行囊,从小镇的西角开始行走。

 一路走,过了几处村庄,然后顺着乡民们用脚踩出来的道路,开始往山里面行走。

 我走惯了山路,并不觉得苦,只见这一路上的村庄和稻田,虽然看着破旧贫穷,但是却有着乡间的悠闲,踏着这青草,和春日下午的和煦阳光,像足了踏青野游。

 在山中行走了好几个小时,其间还需过了传闻已久的渡江索滑轮,挨个儿带着背囊行过,不过都是有基础的人,也没有谁喊吃不消,但是劳累,却总是有一些的。等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指定地点,往山下一看,松涛吹摇,绿叶桓动,远山处浓雾翻滚,美景不胜收。

 我们不由得大声吼道:“喂,我来了…”

 群山回应:“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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