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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章】

 五月天,正值油桐花花季,盛开的雪白花海,吸引游客寻幽觅径,特地上山欣赏美景。

 今天是假,何瑞颐回学校把下星期要上的课程讲义做了整理后,正准备回宿舍时,脚步像是受到蛊惑似地,往那一片雪白移动。

 学校园区有一片油桐木与笔简树错的林地,因为位在较隐密处,所以不曾有游客造访,打坏那份宁静。

 风一吹,宛如白雪石盖枝头的密麻花瓣摇曳生姿,落下一片缤纷,天地笼罩在白色花雨里。

 来到随风摇曳的油桐树下,她看着白色小花朵随风旋落的漫妙舞姿,恍了神。

 听说油桐花的花语是一一情窦初开,因为对感情有所困惑而心绪不宁…符合她的心情。

 头一次遇上真正想爱的男人,却因为两人之间卡了个孩子,她不得不离开,暂时从恋爱的甜蜜中离。

 她走得笃定,其实心里并不快活,毕竟与那对父子相处了好几个周。她是倾尽所有心力、投注的感情,全心全意爱着那个男人与那个小孩。

 真正分开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勇敢,不如想象中的洒

 课余时,回到学校提供的教师宿舍,占据她思绪的依旧是那对父子。

 时间一到,已经被制约的身心,便会不由自主做起在成家时该做的事。

 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早就不在成家了,那股失落总伴随看排山倒海的思念,把她淹没。

 那一刻她才惊觉,自己很害怕、很脆弱,故作坚强的内心一直祈求着上天,别让她等太久…

 就算想打给成介彻,听听他的声音,和他说说话,却又怕自己管不住情绪,再次泪崩。

 她知道他的为难,也知道他对她的心疼,一旦她失去自制,势必会让极力忍耐的成介彻跟着失控…

 当相爱的两个人不顾一切,受伤害的会是成朗桓,只要想到这一点心里沸腾的渴望就会抑下、慢慢冷却,维持忍耐与等待的初衷。

 只是她无法不悲观…怕最后的结果不如预期啊!

 在她深深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准备走向校门口时,一抹温谦的嗓音伴随着匆匆脚步声由身后传来。

 “何老师!”

 闻声,她转过头望向来者,认出那是同校的数学老师一一陈建诚,一个个性温和、超有耐心的老师。

 陈建诚追了上来,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陈老师今天也回学校?”

 见她嘴角噙着淡笑,温温淡淡、不冷不热的向他打了招呼,他点了点头道:“是呀!这个星期六轮到我值班。”停了几秒,他厚看脸皮又问:“上次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在何瑞颐调到这所学校时,他第一眼就被她优雅的神态吸引,立即兴起想要追求她的想法。

 虽然目前提出的邀约通通被她拒绝了,但他还是想再试一次,以博取佳人芳心。

 何瑞颐一愣,根本忘了自己答应过要考虑什么,呐呐地问:“不好意思,我…要考虑什么?”

 见她忘得一干二净,陈建诚有些沮丧,却好脾气地给了答案。“看萤火虫…这是我第三次约你,你跟我说要考虑的。”

 经他一提醒,何瑞颐这对想起,他的确约了她好几次,却被她以最近太忙、要考虑为由推掉了,这一次被点破,她尴尬地道着歉。

 “对、对不起。”

 “那今天晚上可以吗?今天天气好的,我想看到萤火虫的机率很大呢!”

 “我…”

 她的心一直在成介彻身上,就算身处两地,喜欢他的心意却未曾改变过。

 所以虽然感觉得出陈建诚的情感,而且她与成介彻的未来并不乐观,她还是没办法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

 何瑞颐正苦恼地想着该用什么理由推掉时,一抹略沉的、久违的嗓音介入,帮她回答一一

 “她不会去,请你去约别人吧!”

 一听到那魂牵梦萦、思夜想的声音,何瑞颐的心紧紧一促,却不敢回头,怕那声音只是她过度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感觉高大强健的身形来到他身边,在他头顶笼下一片暗影,陈建诚仰头望着男子。

 “请问先生是…”

 怕他没听清楚,成介彻微微提高音量“何老师的未婚夫。”

 那一察觉儿子看过影片后的动容神情,他乘机与儿子好好讨论,关于要不要接受新妈咪的问题。

 也许是儿子清楚感受到没有何瑞颐的这段时间有多难过,这次的讨论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儿子给了一个可以让三人都得到幸福的机会,他欣喜若狂,马上和同济乔了一天假,趁着周休二直接开车到位在台中山区的学校,准备给何瑞颐一个惊喜。

 没想到车子才停妥,却发现何瑞颐在短短两个多月里,身边便多了追求者。

 看到那一幕,成介彻的心酸溜溜的,像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男孩,激动的冲上去,将她抱得紧紧的向对方宣示主权。

 何瑞颐突然被男人揽进怀里,感受属于他的温暖以及宽大怀抱,忘了身旁还有人,鼻头泛酸地傻傻瞅着他。

 陈建诚见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何老师…你…你已经订婚了…”

 何瑞颐勉强由乍见情人的震惊中回过神,还来不及回答,便听到成介彻代为答道:“对!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给予情敌重重一击,果不其然,陈建诚被击得措手不及,斯文的脸庞呈现极度错愕的恍惚神情。

 何瑞颐看他那模样,有些愧疚。“陈老师,我晚些再回复你看萤火虫的事,我先走了,bye。”

 说着,拽着成介彻的大手,火速离开现场。

 有这个莫名其妙吃起飞醋的男人在场,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

 成介彻被她拽着走,边走边不敢置信地嚷嚷。“什么?你还要跟他看萤火虫?你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我和桓包了,你是我们父子两个人的,谁敢再约你一一”

 “好了啦!咱们回去再说!”

 因为状况实在太尴尬,何瑞颐根本没仔细听他嚷些什么,只是拉着他愈走愈快。

 直到远离陈建诚,何瑞颐才定下脚步,呼吸微紊地问:“你怎么跑来了?”

 思绪全落在她刚刚和男人说的话上,成介彻急得宽额冒汗。“你真的要跟他去看萤火虫吗?”

 看他一脸着急,两道浓眉像打了好几个结,她踮高脚尖,替他擦掉额上的汗,开打结的眉峰,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我不会跟他去啦!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听她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开,他忿忿地将她进怀里,沉郁紧绷的脸才稍稍舒缓了些。

 “你是我和桓的,这辈子你逃不掉了。”

 何瑞颐将脸埋在他的膛,静静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扯道:“我还是你和桓的啊!这辈子我又没打算要逃。”

 这个男人,一见面就吃这么大的醋,展现这么强烈的占有,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偏偏,心却因为他的举动变得好暖好甜…正沉浸在这份甜蜜时,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仰起脸望着他问:“今天周末…你不会是丢下桓,跑来找我吧?”

 对上她担心的神情,他咧嘴笑道:“桓跟我一起来了。”

 “桓也来了?!”

 她惊讶地打量四周,正巧发现前方不远处,正蹲在地上捡油桐落花的小小身影。

 “桓似乎想通了…”

 成介彻才开口,何瑞颐却推开他,发出惊呼。

 “啊!那里危险!”

 这个位在山区的国小不比平地学校,也因为经费不足,校园里还有几处没填平的小凹,甚至有地势落差颇大之处,加上树多、落叶量惊人,常会盖住危险,成为天然陷阱,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跌得鼻青脸肿。

 成朗桓所在的位置看似平坦,其实再往前几步便有个小斜坡,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滚下斜坡!

 见他愈靠愈近,她急急喊出声,在他要跨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及时抓住他的手,将他往后扯,她自己却收不住势地往前跌落。

 成朗桓受到惊吓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何瑞颐滚下山坡。

 “瑞颐!”

 成介彻目睹这一切,顾不得儿子,直接冲下小山坡察看状况。

 成朗桓僵在原地,一片空白的脑中突然浮现好久以前的一个画面。

 那时何瑞颐刚当上他们的管家,在他差点遭到高跟鞋攻击时,她也是这样不假思索、奋不顾身的保护他。

 想起那件事,他自责不已,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忘了,她是如此爱他,怎么会以为,在她嫁给爹地后,会像童话故事里的后母一样,欺负他、待他?

 顿时,激动的泪水涌上,模糊了视线,他起身,小心翼翼来到被落叶掩盖的危险边缘,见爹地抱着穿着湖绿色薄外套,全身沾尘土,手肘处有明显擦伤、动也不动的女人时,心紧紧一窒。

 她…死了吗?

 她要像妈咪一样,永永远远的离开他吗?

 想到这一点他焦急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还没有跟她说对不起,还希望吃到她煮的饭,听到她哄他睡觉时的温柔歌声…

 他还有好多话、好多话没对她说啊!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他会很后悔、很后悔…

 他不要她死掉啊!

 想到这里,他无助地下眼泪,也不管身体、衣服是不是会脏,手忙脚爬下山坡,来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噎道:“阿姨,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当我的新妈咪…呜…你不要…不要再丢下我和爹地…我爱你,对不起啦…”

 听到他哭得泣不成声,难以言喻的喜悦充盈着何瑞颐的每一颗细胞,她的口激动地澎湃着。

 他说他爱她啊!他说他愿意让她当新妈咪耶!

 她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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