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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威逼与利诱
 一则,是葛骏染嘲讽在前,落败在后,这是他应承担的后果。二则,金铭的规矩不可破,愿赌便要服输,就算当事人愿意撤销,金铭也会强制执行,霸道无比。

 田转身,看着少年青筋暴起的拳头,微微蹙了蹙秀气的眉头。

 其实,她最开始提出这条件,也含着些恶作剧的成分,本来少年人闹上一闹,也不过是个玩笑,转瞬就过了。可此刻被这么强硬正式的一吼,却是上升到了颜面的份上了。

 这少年今后,怕是会恨死她了。

 她怎么觉得,她其实就是个仇恨体啊?

 但事情既然已到了这一步,她也不必再做什么了,否则,那便不止是得理不饶人,还是虚情假意了。

 葛骏染站在幕布下,面上少了份玩世不恭,多了份冷峻,他扫了四周一圈,特意在田处顿了一顿,颇有点记仇的意味,而后方面向众人,大声喊道:“我是癞蛤蟆,这辈子只娶母癞蛤蟆,咯呱、咯呱、咯呱。”

 咯呱之时,他还配合着鼓动喉腮,动作惟妙惟肖,惹来下方一阵笑闹。

 “好小子,拿得起放得下,没给你爹丢人。”那青云三当家当先吼道。

 “不错不错,敢作敢当,少年可谓。”

 “好样的,不错。”

 掌声与喝彩声齐齐向台上涌去,葛骏染的面色似乎好了点,稳着步子,走下台,晃过田身边。向外场走去。

 场上起伏不断。北边厢房中。却一直是安安静静的。

 那身穿紫官服之人,饮了口茶,笑道:“这姑娘,当真不可小视。”

 “小小年纪,有这份修为,确实不错了。不过跟小姐比起来,还差得远了。”那人笑道:“说起来,我还了小姐两千金。”

 “她当然不如我儿。”一声低笑。那身穿紫官服之人傲然道:“我儿已夺两冠,此次若能拿下这算术第一,那这德庄的贵女,还有谁能及?便是平南郡王府的程二小姐,也得甘居第二。”

 另一人目思索,他看了眼场中,斟酌道:“这小姑娘,怎会让我感觉有些门呢?凭空而出,直进前五,且观其神态样貌。具是轻松无比,这后面两题…”

 他说着。轻轻摇了摇头,看向那身着官服的大人,慎重地道:“怕是不好说。”

 “一个小女娃能掀起什么风来。”身着官袍之人垂眸,动了动手上的羊脂玉扳指,淡淡道:“你且放心,我自有定夺。”

 那人问道:“可需要我…”

 那位大人点点头,道:“速去速回。”

 葛骏染下场后,那锦衣男子又站到了幕布前,只是此一次,却是来宣布休息一刻钟的。

 还有后场休息?田抿抿,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比试,可作弊,可讨论,可随意走动,还有后场休息的时间,这也太开放了啊。

 想着这一刻钟,她也没事可做,便单手撑案几上,准备假寐一会儿。

 哪想,她尚未闭眼,旁边的侍者便俯身低语道:“姑娘,有人请。”

 有人请?是王凤仙吗?她在此处,也只认识王凤仙了。

 凤仙小姐莫不是看她一路过关斩将神勇无匹,准备趁此机会犒劳犒劳她?

 田一笑,欣然起身。

 田没发现,随着她起身,那六十六号案几后的年轻男子看了两人离去的背影一眼,手指在案上轻敲,敲着敲着,忽而一顿,勾一笑。

 金铭的楼道,田并不熟悉,因此只能跟着侍者走,除了精美的装饰,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姑娘,请。”那侍者轻敲几声房门,门自然地就开了条,待者退后一步,轻声请田入内。

 田看着这如同上了自动感应器的门,微微皱了皱眉,忽而察觉出几分不对。

 “姑娘,请。”那待者一错身,刚好堵了她的退路。

 田身量矮小,被他这一挡,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更不会有人发现不妥。

 至于呼救——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有那个前兆,分分钟被人点哑、捂嘴、敲晕…总之,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她闭嘴。

 脑子里瞬间闪过所有方案,最后只得四字——无路可退。

 既然如此,她也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何方神圣,找她又有何贵干。

 缓手推门,只能见越来越大的门与她的影子,听不见一点门响声,房内布置精美,所用饰品,无一不奢华,只是静,连呼吸都闻不到的静。

 田一眼扫过整间屋子,目光落在水晶珠帘处。

 水晶珠帘自雕花拱门垂落下来,颗颗珠子都晶莹剔透,窗外的光线在其上跳跃,十分璀璨,近乎要花人眼,让人愈加看不清帘后人的容颜。

 官靴官袍,华贵威严,田眨了眨被闪花的眼,只能得出这么一个模糊的结论。

 她敛身福了一礼,大而澄澈的双眸小心的扫了扫四周,长而卷翘的睫轻闪,略有些不安的问:“不知大人,因何事传召小女?”

 帘后,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身量矮小,脸偏圆,眼过大,目光闪烁,局促不安——这是个十来岁贫苦少女应有的模样。但,绝不是方才站在人群中,自信从容侃侃而谈的比试者的姿态。

 但也说不准。方才人多,心中稳。而此刻,便是再厉害的姑娘,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会不如平时镇定吧?

 一眼之间,已有数个念头滑过心头,他不动声地道:“你便是那四十四号,田?”

 “正是小女。”声音清而脆,尚待着几力强力压制的微微颤音。

 果然是后者。那人自若一笑,又慢声问:“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方问到这里,他端详了一眼,便恍然道:“你是徐算师的弟子?”

 怎么突然提到徐算师?田敏锐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金算盘,算盘上,那行字的末尾,确实有个小小的标志。

 不清是答‘是’好,还是答‘不是’好,田遂抿不语,只睁着双澄澈的双眼看着他。

 那人却道:“看来不是。整个青州的帐房皆以徐算师为荣,你却没骄傲地开口。”

 帐房!他怎么知道她是帐房?

 她目光一转,或许,从她踏入金铭阁那刻起,她的信息,对这些人来说,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单看人愿不愿意花那份心去查探罢了。

 而这人,明明已经知道她是帐房,却还在这里煞有介事的跟她兜圈子,看她战战兢兢,看她装乖卖傻,看她费劲表演,可是很过瘾?

 可偏偏,他有恃无恐,她奈他不何。

 田一口气,微低着头,沉默不语。

 沉默,便是默认了。那人点点头,又问:“姑娘为何来参加论算?”

 为何?为名,为利,为使自己站的更高,走得更远…来这里的,无外乎如此,何须特地一问?

 不能一直凉着人,但也不能这样一直磨下去。田轻咬了咬,微有些畏惧的看了眼帘子,低声道:“小女,小女愚钝,请大人直言。”

 果然有几分聪慧。却被他吓着了。

 那人点点头,道:“姑娘如此年幼,便已入论算前五,已是很了不得了。今次请姑娘前来,是想请姑娘帮在在一个忙。”

 田困惑,不安地道:“小女一介平民,能帮大人何忙啊…”

 “姑娘今,已站在算术前列,何须妄自菲薄?这个忙,你一定帮得上。并且,只有你帮得上。”见那姑娘睁着双迷茫的眸子,略有些受惊地看着这方,他并没有生出什么怜惜之情,而是声如洪钟地道:“退出论算!”

 “什么?”田失声,震骇地望向他,质问道:“为何?!”

 那人皱了皱眉头,却还是耐着子道:“谁都可以夺冠,杨夫子可以,林微雅可以,唯你不行。”

 除去自己和这两个人,剩下最有可能的是——卢小姐。

 是啊,一定是她。

 杨夫子乃是府学专教算术的先生,输给他,无可厚非。林微雅,看那厚重的砝码,想必也是个很了不得人物,加之又是男儿身,在这个男尊社会,输给他,也并不丢人。另一人她不清楚,但既然被直接略过了,想必没什么危险。

 唯独她不可以。若是堂堂府伊大人的千金小姐,输给一个各方面都不如她的平民女子,那这脸,可丢得不是一般的大了。像他们那样的人家,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如此,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迫使她退出。

 她退出了,也就没有输的可能了,完全将这可能扼杀在了摇篮里。

 要将她扼杀在摇篮里。

 好算计啊。

 田缓慢地眨着眼睛,双目毫无情绪地看向那帘后之人。

 “姑娘如此年少,又有真才实学,后有的是机会崭头角,何必偏挣这一次呢?”那人道:“倘若姑娘肯退出,在下愿以千金相赠,倘若姑娘不喜欢黄金,想要何物,尽管开口就是。”

 呵,好大的口气,只要她退出,要什么都行。可她明白,求一般的物件别人是不会在乎,可她真要过分了,怕是连这道门都踏不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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