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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正午的烈下,沈莓挥汗如雨地行走在山路上。

 她已经不停地走了一个多时辰,脚底的水泡磨破了,鲜血染红了绣鞋。身上的衣裳被树枝划破了多处,脸上也添了几条划痕。可是她未曾停过脚步,咬著牙往前行。因为,相公在等著她啊!

 两个时辰前,沈莓和南宫寒相继苏醒,她经过运功调息之后恢复了一些体力,可是南宫寒受伤过重,无法自行调息疗伤。她功力尚浅,也帮不了他。无奈只有照他吩咐,先行离开去请救兵。

 沈莓费力地爬上山坡,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大口地息著。好累、肚子也好饿,最难受的是,口好渴!可是她抿了抿嘴,抬腿继续往前行。她的目的地是:东方世家别院。

 这里离洛城太远,相公说照她的脚程三天三夜也到下了。但若是一直往东走,天黑时分就可以看到一个枫树林,林中有个庄院叫蔚文院,那是他的好友东方蔚的别院。只要到达那个庄院,就有人会来救相公了。

 想到相公,沈莓又忍不住想要哭。相公这次伤得好重啊,都是她不好,连累了相公,这些霉运都是她带来的!

 沈莓昂昂头,抹去泪,还不是哭的时候!这里远离洛,南宫世家的搜寻范围一时到不了这儿,要救相公只脑瓶她了!她一定要尽快赶到那个庄院!

 时间一滴滴过去,沈莓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最后只能慢慢拖著走,然而却从未停下!她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只盯著远方那座最高的山峰,心里念著:往东走、往东走…相公说的,那座山顶上有佛塔的高峰就位于他们的正东方向,只要一直朝著那个方向走,就不会走错。

 相公,你等著,我马上就找人来救你!

 ***

 东方世家的别院…蔚文院,是洛四公子之一东方蔚“养病”的专用别院。

 此时,安静沉息的庄院中却传出一阵箫声,锯铁般刺耳的声音惊得林中栖息的鸟儿纷纷远离。别误会,这么难听的箫声不是大才子东方蔚吹得出来的,有此“异能”的找天下只有一人:朱敬祖。

 此刻这位朱公子正捧得一支碧绿得晶莹剔透的玉箫,鼓起腮帮子使劲吹,还自我感觉吹得蛮好的。原来吹箫也不难嘛。

 唉,他好无聊,韩应天从苗疆回来后就带著灵儿钻回他的老鼠里去了,南宫竟然说要回家陪夫人,东方又混进皇宫骗吃骗喝了,连个斗嘴的人都没有?系峙扇说酱ψ剿丶遥愕盟阄鞑兀詈缶谷宦俾涞秸飧瞿癫簧暗奈滴脑豪锢幢芊缤贰6飧鑫滴脑悍榱艘舱也怀鲆幌詈猛娴亩鳎詈笾幻揭桓皿铮闱拷枰韵乓环0?龙困浅滩呐!无比自怜的他更用力地吹,隐约间可见四周墙壁渐渐出现裂

 吹了一阵,朱敬祖觉得应该让更多的听众欣赏到他的绝技。于是跳上围墙,举箫对著苍茫大地准备高奏一曲…咦,那边山路上的是什么东西。不用说,无聊得快发霉的他当然是去一探究竟喽!

 还未奔近,朱敬祖便见到那个一路蹒跚而来的娇小身影晃了晃,却仍继续往前迈步。不出三步一定倒下!他猜。

 一步、两步、三…倒了!他就说嘛,朱敬祖刚好赶到,接住昏倒下的人,并得意地赞美自己:我真是神算!

 将怀中虚的人扛回庄院,喂了两口水,然后朱敬祖蹲下来,充满意兴地打量新的“消遣物”

 咦,是个小姑娘哟!哗,浑身是伤,真是蛮惨的。迷路了?遇匪了?遭劫了?还是被抛弃?离家出走?他的好奇心的。

 “相…相公…相公…快救救相公…往东走、一直往东…蔚文院…相公…”一串呢喃从乾裂的中吐出。

 耶?跟东方有关?朱敬祖实在忍不住腔的好奇了,掐掐小姑娘的人中“喂喂,醒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沈莓渐渐张开眼“这里,这里是哪里?”

 “蔚文院呐!”朱敬祖开心地回答。好了,我告诉了你想要知道的,轮到你足我的好奇心了。清清喉咙准备发问,却被她激动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蔚文院!”沈莓弹起来,揪住他的衣服“快,快去救相公!求求你,快去救相公!救救相公!”

 “等等等等,先把话说清楚。”朱敬祖试图扳开她的手“你相公是谁啊?”

 “南宫寒!南宫世家的南宫寒!快去呀,相公受了很重的伤,快去救他!”

 耶?真的假的?这个就是沈小姐、南宫的夫人?南宫还受了伤?瞧她那焦急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南宫在哪里?谁伤了他?”

 “被天魔尊打伤的。在西边,一直往西就可以找到他了,在那片树林里,我带你去,快走吧!”沈莓跳下椅子,拉著他就要往外走,却又踉跄一下差点栽倒。

 “唉,你也伤成这样,还是留下休息吧。”不等她拒绝,朱敬祖很乾脆地点了她的睡,再将她抱回椅子上,然后扯开喉咙大喊:“张伯…张婶…”不一会,见到那对老奴仆夫妇颤颤地跑过来了,朱敬祖嚷了声:“照顾一下她!”也不等他们反应,自己跃出门飞奔向西。去瞧南宫寒受伤的样子喽!

 南宫是他们四人中武功最好的,他原来还以为南宫可以仗著武功耍帅一路耍到牙齿掉光光呢。怎么这么快就吃瘪了?真是,真是大快人心!想是这么想,朱敬祖的脚步可不慢。

 南宫寒和天魔尊当年决战的事他也知道,原来天魔尊没死,还来报仇了。只是南宫怎么会受伤受到这儿来了,南宫世家的人呢?

 朱敬祖忽然顿了一下。奇怪,南宫明知东方进宫去了,这时候蔚文院里只有那一对眼又花、耳又聋,外加腿脚不便的奴仆老张夫妇留守,为何还会要沈莓到那里求救呢?若自己不是一时兴起,跑到那儿去享享清闲,根本没有人能去救他!再想了想,突然明白了,南宫是不想拖累沈莓,要她自己险呵!这么说,南宫的伤比相象中还要重!朱敬祖低咒一声,足下更加发力奔跑。

 一路飞奔向西,半个时辰后来到一片树林,朱敬祖嗅嗅四周,好浓的血腥味,在这里吗?

 循著血腥味,来到一处树下。耶?这是啥?不会是个人吧?朱敬祖罗恶地看看那堆变形的人体,既然不是南宫,就绕过他了。

 再循著一道轻微的脚印一路找,终于见到了,那倒在树下不正是好兄弟南宫寒?至于旁边那一副尸首,就是天魔尊了吧?

 朱敬祖蹲到南宫寒面前。啧啧啧,这就叫做奄奄一息了吧。他要再来晚半个时辰,就要到百年后才能再和南宫相会了。

 轻轻扶起昏的南宫寒,朱敬祖坐到他后面,双手贴住他背心,运功为他疗伤。他的内功有一部分是南宫寒所教,故而可以轻易融入南宫寒的内力体系中。

 半晌后,南宫寒终于睁开眼,看见朱敬祖很是诧异“敬祖?”忽地又瞪大眼“莓儿…”

 “好好地在蔚文院。”朱敬祖双手抱瞅著他“老兄,你命大!”

 ***

 沈莓呻一声,艰难地张开眼睛,她觉得好难受、浑身都疼,可是…

 “相公…”

 “放心吧,南宫没事了,正在运功疗伤。”一道声音传来,接著一个人嘻嘻笑地凑前“嘿嘿,你终于醒了呀!”这个超级无聊的人自然是朱敬祖了。

 嘿嘿,他对这个小姑娘有无限好奇心,看似平凡的她竟能让南宫如此锺爱,完全改变了冰人的形象,必有其特别的地方。故而他不守著重伤的好友,跑到这边来研究这个小姑娘。

 沈莓松了一口气,看清了眼前这个是她到蔚文院时见到的男人“是你救了相公吗?谢谢你,东方公子。”

 朱敬祖开始时听得飘飘然,他救了南宫?唔,这话中听!但后面一句话将他打下云端。东方公子?不!不!不!南宫是他救的,这点一定要搞清楚!“我不是东方蔚!我叫朱敬祖!记住了!是我…朱敬祖救了你相公,跟东方蔚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不是东方蔚?可是,这不是东方蔚的别院吗?

 “是这样的,”朱敬祖尽力为她解惑“东方蔚出门去混饭吃了,我暂住在这里,所以你遇见的是我,也是我把南宫救回来的。明白了吗?”

 沈莓点点头“知道了,谢谢你救了我和相公,朱公子。”

 呵呵呵…真是可爱的小姑娘!朱敬祖又被捧上云霄,乐得不知今夕何夕。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到这边来的第二个任务,回身端起一碗葯“来,吃葯了,把这个喝下去你就会好很多了。”这是他从书房里翻出来的、韩应天留下的葯方,张婶煎的葯。

 “谢谢你,朱公子。”沈莓接过葯碗,喝尽葯汁。

 “呵呵呵,不必客气。”有礼貌的小孩真讨人喜欢!“对了,叫我朱大哥就行了。”

 “是,朱大哥。”沈莓乖乖地听从,这个人救了相公,自然是大好人“朱大哥也是相公的朋友吗?”

 “当然!我、你相公、东方蔚,还有韩应天,被称之为洛四公子,也是十几年的好朋友。”

 “洛四公子?”沈莓歪起头,好像听说过这种说法…

 “你不会连洛四公子都不知道吧?南宫竟然没跟你说?”朱敬祖大惊“我来介绍一下好了。”于是,接下来几个时辰就在他的不停的呱呱声中度过。

 沈莓微笑着听完,这位朱大哥真有趣,一直拚命捧自己、踩别人,可是其中却不含一丝恶意,而且听得出他们四人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如此这样,你明白了吧?我们四人都是很伟大的人哟,尤其是我!”

 “是是,我知道了。”沈莓忍著笑,连连点头,突然她敛尽容“不知道相公怎么样了?朱大哥,相公什么时候疗伤完?我可不可以去看他?”

 “还早还早,他这次伤得不轻,起码还要闭关两三天才能出来。你也受著伤,自己躺著休息吧,先别管他了。”

 “不,我想去看看相公,我希望能守在他身边、陪著他。”

 “有什么好陪的?他又不能睁眼跟你说话,呆坐著多闷呀!”

 “不,我看着他就不会闷。而且,我也可以在旁边练功呀。”

 “咦?你也会武功呀?”

 沈莓不是很好意思地低下头“只会一点点内功,相公教我的。相公说练武功也可以只练内功。”听起来很敷衍哦!“练了多久了?”

 “嗯…”沈莓扳起手指头“一天、两天、三天、四…”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是南宫在哄哄她的吧“你要看就带你去看看吧。”不见一下面她是不会放心的了。

 “谢谢朱大哥。”沈莓连忙下

 朱敬祖俯身拿起放葯碗的木盘,然后…哗啦乒乓!朱敬祖愣了愣,呆呆地回头。

 怎、怎、怎、怎么回事?就算他拿葯盘时不小心带起桌布、就算桌面还放著茶盘、就算茶盘被扯下来、就算沈莓在他身边…也没有那么巧的吧?

 “没关系、没关系,”沈莓拍著裙上的茶渣“我一向很倒霉,不关你的事。”

 啥?不关他的事?难道是她自己把茶盘过去的?

 ***

 那两个人到底还要对看多久?

 朱敬祖捧著饭碗摇头叹气,因为南宫寒和沈莓又在他面前上演相看两不厌的戏码了。真是的,大前天沈莓去看南宫寒后就不肯再出来,硬陪著他在静室里闷了两天;而南宫苏醒后也不可怜一下他这个垂死无聊的好友,整天搂著沈莓左看右看;现在竟然还要在饭桌惹得他浑身起疙瘩,南宫何时也变得这么黏黏腻腻了?

 成亲的威力不可小觑!

 “相公,你伤还没有完全好,多吃点菜?础!?br>
 “我没事了,莓儿你才该吃一点,这次你受好多苦?矗俪钥槿狻!?br>
 唉唉,他要吐了!沈莓还没什么,南宫那张寒冰脸温柔如水的样子可真是诡异得让他寒直竖“拜托两位,甜言语回房再说,先让我填肚子吧。”

 沈莓红了脸,她刚才只注意到相公,忘了朱大哥也是这里。

 南宫寒沉下脸“看不惯就别看,我们又没请你。”算来他们夫还在新婚期耶,这个无聊的男人硬进来干什么?

 “喂喂喂,怎么这样对我说话,我救了你耶!”朱敬祖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南宫寒嗤之以鼻。

 “嗤什么嗤?”朱敬祖忍无可忍,跳起来嚷嚷“若不是我在蔚文院,若不是我到墙头上吹箫,若不是我见到沈莓,若不是我找到你,若不是我替你疗伤,若不是我扛你回来…”

 “瞎猫碰到死耗子。”南宫寒轻轻地打断他。

 “你你你,翻脸不认人!哼,算了,你若甘当死耗子,我也下妨做一回瞎猫。”朱敬祖气乎乎地坐下,讨厌!他还期望南宫会有感恩之心呢。

 沈莓忍不住说话了:“相公,不要这样,朱大哥的确救了我们。”

 “哪!沈莓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承认?”朱敬祖大喜。

 “承认?”南宫寒眯起眼“朱敬祖,我救过你几百次了?要不要帮你数一下?你有没有跟我说过一个谢字?”他要惬死了!像这个整天揣著金银财宝街跑的笨瓜,哪一次遇难不是他仗义搭救的?他都大方地没向他讨人情,现在被他撞上这么一次就妄图以恩人自居?

 “呃,以前的事还提它干吗哩?哈、哈、吃饭吃饭!”朱敬祖傻笑着低头扒白饭,不敢再痴心妄想。

 “来,莓儿,再吃一点。”南宫寒转眼又是温柔体贴地为子布菜。

 “好,相公你也吃。”沈莓看了一下朱敬祖,柔声道:“朱大哥,你也多吃点儿。”

 “好好好…”还是沈莓有良心。

 “莓儿,对这种人说话不用这么温柔。”南宫寒又是冷冷一子打来。

 呜…他是被欺负的可怜小孩!

 ***

 饭后,南宫寒和朱敬祖到后院活动一下手脚,为了防止沈莓被无辜牵连,特意让沈莓留在厅里。

 沈莓坐在窗边欣赏山中美景。突然从窗外跳进一人,避之不及,沈莓恰好被那人手中所拿的书卷打中头。

 东方蔚没想到窗后会有人,蹲在那个双手按住头顶的女子面前问道:“没事吧?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这女子是谁呀?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倒霉坐在窗口。”沈莓点点头,丝毫没有怪罪人的意思。

 东方蔚惊讶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确定这是她独特的幽默感还是在说反话。

 “对了,请问你是?”沈莓有礼地问眼前这个俊逸非凡的美男子。

 有人回家要报名姓的吗?

 “我是东方蔚。你是哪位?”东方蔚忍住笑。

 原来是这儿的主人,可是,主人回家会跳窗的吗?沈莓赶紧行礼“你好,我叫沈莓,是南宫寒的子。”

 这就是南宫的子,嗯,果然有些…特别,东方蔚笑咪咪地打量她。原本他被皇上召进宫去,前接到消息说南宫与天魔尊决斗受伤了,于是当天他就又“病发”被护送回别院静养。

 “南宫呢?”

 “和朱大哥在后院,我带你去。”沈莓领著他往后面走。

 带他去?这是他家耶!东方蔚却不拒绝,随著她走。南宫这个子真是有趣。嗯,他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俘掳了南宫的心的女子!

 唉,看这情形,南宫寒想好好跟子温存一下,还有得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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