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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无盐正问道什么盛世,太后素手揭开了龙运图史。

 她翻至数页后,上头写著兄帝没,宁王替,天下平,金壁从此兴;一女出,有无盐,得帝而毁之。

 这是宁王为帝的第一卷,短短几行却透出隐忧,配于预言的目二幅图,图上男子身著皇袍,头上的皇冠却是倾斜,面容尽不可一世之相,图该是好图,然而男子的身后却站了一名女子,仅半张脸,她手持利刃横在皇帝的心蛾之前这著实令人匪夷所思,莫怪忠于龙天运之人皆想杀她,这图确实有人误以为无盐女弑帝的可能。

 “如果他死,我会在他坟上守一辈子的。”她喃喃道。

 太后微微一笑,翻至第二页,依然是无盐女毁帝的预言,第三页则描述了双生子替命运的预言。固有二名长相一般的男子,原先狂放不羁的男子已褪皇袍.仅是平民打扮,而同样面貌却显沉稳的男子则换上皇袍。

 “数年前。哀家仅看于此,便不敢再看下去。”太后翻页的手指顿了顿.掀下一页而面犹豫。半晌才软了口气放下圆史。

 “现今的皇帝已是兄弟替。运儿已非九五之尊。”

 无盐微张著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他出长安开始,便由康王替之。哀家深知后宫的苦,倘若他真无意为帝,万不必残害二十佳丽,所以他为帝半年未有嫔妃是哀家的主张,康王替位后.哀家作主。择后选妃。其后妃皆属康王。”太后微微苦笑:“今年初.图史忽然被辞官归乡的刘公公偷走,运儿微服出巡。他告诉哀家,半年已至,兄弟替,他要寻那无盐女去了。”

 “找我?”莫怪他初闻她叫无盐之时,面色有变。

 大后像未听见她的问号,自言道:“哀家甚至不明白究竟是预言实现了,或是咱们迫它实现,当年哀家若没因一时好奇。窥视了预言图史,那么运儿心中不会时时牵挂于你,也许他依然为帝。”

 他牵挂于她?无盐显得有些惑。她以为,他会想杀她才是。

 “现下,他已不再是皇帝,从此之后他成为康王。这是秘密,除了皇子之外及几名亲信之外,就你我明白。”太后再度执起她的手,温笑:“等你入了门,就时常过来请安吧。”这是她对无盐的最大包容,因为从他的儿子眼里看出他相当的喜欢这名女子。

 出了昭宫,龙天运正同燕奔说些什么。

 “我…有点混乱。”无盐深口气,喃道。

 “是吗?”他执起她的手走出昭宫。

 “我想你并没有告知我,你已非帝王。”她抗议,心情却忽然变好了些。

 龙天运耸肩。“这是我的允诺,除非瞧过图史之人。否则秘密终究该属秘密,说不说出母后决定。”他停步,暂时摒退周边宫女及燕奔。

 “皇兄?”兴庆宫中一名面貌相仿男子瞪目。他身著龙袍,貌神似龙天运,然他浑身仅有沉稳而无慑人之势。

 龙天运微笑。“数月不见,你倒未变。”

 龙天玺苦笑。“你寻图史倒苦了我。”忽地,他皱起眉,瞧见无盐。“这是哪儿来的宫女。竟敢放肆近帝身畔。”

 无盐也跟著皱起眉头。

 龙天运摇首轻笑。“方才跟母后请安过.现下母后召你上昭宫。”

 “这种小事何必皇兄来说?我马上过去。”龙天玺停下步,有些迟疑地,再瞧瞧无盐女。她瞧来并不像是宫女,像与皇兄亲近得很。“前几个月.母后要我代皇兄择后选妃,如今皇后正是母后娘家之女,小时咱们曾有一面之缘的…”他乾涩的,实难以启口。那是杀头的大罪,敢占皇后完璧之身,叫他如何说得出。房之夜他…。

 龙天运挥了挥手。“去吧,母后正等著你请安呢。”

 待龙天玺为难的离去之后,无盐忽然问了一句:

 “他像是不知情。”

 “他的确不知预言所谓何事,等咱们离开后,母后自会告诉他。众皇子也无一人敢对他提起。”

 “离开?”

 他微笑。“是啊,现在是咱们该离开长安的时候了。”

 一切替顺利完成这是诸葛靖云的预言,他却用另一种方式表达。

 ***

 出了宫。

 马车直驶岸边。

 “咱们不回你娘家了。”他抱她下马。

 “娘家?我可没答应嫁给你。”

 “哦?当真?我还当你恋过度我的身躯而离不开了呢。”他笑语道。

 无盐见他似乎特别高兴,她又狠狠地想扑上前咬他的一口,却教他覆了上去。

 “唔…”想踢他踢不成,因为容易跌倒。可恶!他当真以为她只为他的身体吗?“想不想去河南?”他喃道。

 “河南?”她无意识地重复.见他离她的,又忍不住贴上去。噢,可恶。她真的上瘾了。

 “是啊。”他微笑,以手掩住她的。“四川、河南、山西,皆有画像石,想去瞧瞧吗?”

 “嗯…”她的臂想环住他的,却被铐链给阻止了。她微皱眉,却闭上眼足地磨蹈她的掌心。

 他叹了口气。“船资可不是白费的。”

 “唔?”注意力总算拉了回来。她张眼。“这是什么意思?”

 “你总该付出点什么。”啊,这情景像是当在船上。“我…”

 “付出你的身体?那可不稀罕了。”

 无盐怔怔地。他是怎么啦?真的像是开心的。他像卸下终年积下的重担。

 以往他总爱含笑不语,但如今他的笑却是轻松起来了。

 “你不是要我当个挂名丈夫?”

 “我是这样说过。”

 “我依然愿意当你的挂名丈夫,而你也允我纳其余房妾,这是当初的易。”

 他狡猾的提醒她道。

 无盐退离几步,他又上前几步。

 “你想纳妾?”她的前迅速起伏著。

 “你只是我的挂名子。不是吗?或者几夜的温存能足你,但我则不然。我需要更多。”他大胆说道。

 “你…”她红脸,完全被他搞糊涂了。“你以为我只要你的身体?”

 “你恋我,不是吗?”

 “我是喜欢你的…身体,但那并不是全部。”这家伙可恶透了。

 “其实当个挂名丈夫也不错,你的身子,令人销魂,想想看当我夜半寂寞,无妾可陪时…”

 “住口!我可不稀罕你当挂名丈夫了。”

 “哦?”龙天运一迳的微笑。招了招手,小喜子马上唯唯诺诺的奉上一卷茧纸。又马上退至远处观望。“瞧我找到了什么?画呢!这画像倒像我的”

 无盐泛红著脸。那张画确是画他的,想画燕奔却在不自觉中画上了他,而且是得意之作。以往画人总缺了份活力。但她著实把他的神韵尽抓于图上。这是因为她…爱她的关系吗?这可恶的混账竟然以为她所爱的只是他的体!

 他不当皇帝,自然…她没有理由放弃他,但他究竟想干什么?上门提亲是假的吗?

 还有,他的笑容漾深,在她惊呼之中,探进她的衣领之间出一张船票。

 “这是什么?船票呢。你要搭这艘船上哪儿?”

 “我…”

 “这艘船不开。”

 她抬起眼。“不可能,我问过船主子了,由沿海往南…”

 “船主子是我。”

 无盐呆了呆,而后如海棉收。这艘船是龙门船业之一,她从没想过此龙是彼龙…难怪太后曾提及他开启了他自己的盛世。

 “你…究竟想做什么?”现在她是完全捉摸不到他的思绪了。

 “我说过。我想讨船费。想想看,你若回冯府,也许二、三十年后才能圆你版画之梦,我的胃口小的,你身上有什么拿出来,我瞧瞧合不合船资的规定。”

 她很想狠狠地咬他一口,真的很想。但她依然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财搁至他面前。她想要他。不止他的身体,在知道他不当皇帝之后,没有理由舍弃他。这样的想法不好吗?

 除非他不要她,她不会死皮赖脸的。

 “三两白银,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是什么?碧玉刀?”

 无盐瞪著他。

 “虽然有些马马虎虎.但就将就一下吧。”他扛起了所要之物。

 “啊。你要干嘛…散了一地啦…”无盐叫道。血气净往脸上跑。“你扛我干嘛,你还没拿船资啊…”丢脸啊,啊啊,她的钗子掉下,长发披了他一身。

 “我拿了。”龙天运笑道。“摆在我跟前的船资不也包括你吗?”

 “嘎?”他是不是在玩她啊?“放我下来。”她气,在上甲板之前,他竟把钥匙扔进海里。她要怎么办?戴著手铐脚铐过一生吗?

 “我要你的心,既然不能将你的心掏了出来,只得将你的身一块带上了。”龙天运说道。

 打他十二岁那年知晓了无盐女的存在后,心中总有某个小小的角落积放著她。

 时常,他在想她会何时出现?以何种面貌接近他?她生得怎番的模样?用那种方式毁灭他…积月累的,从开始知道预言的那一刹那起到乍见她之余,除震惊之外,倘有圆梦之感。至少预言非假,至少他是瞧见了长久以来一直等候的女子。

 她不貌美,却奇异地能牵扯他的情绪。

 如果预言是真,那么就得依他的预言而行。

 无盐女得帝而毁之,他为之诠释的是他爱她而舍弃帝王之位,这是他顺预言的另一种表示方式。

 初时,他重视她胜于她重视他。

 后来,发现她的思考逻辑异于常人,甚至她对版画的狂热足以忽视任何一名男子,燕奔除外。

 所以。他让他恋起他的身体来。他是成功了,但却少了她的心。

 现在,没了帝位,他有一辈子的时间重新开始。

 “龙天运!放我下来!”这个混球!她不会说,绝对不会说。他让他在这么多人前出糗,她会说才怪口。

 龙天运示意船缓缓驶离岸边。愿留下的则留下,愿另觅生路的请自便,在未来数年间不再回长安。至少在龙天玺未安定之前。回来只会拨皇位之争。

 小喜子苦著脸开了爷的门。他留下来了。算啦,当金壁皇朝最出色的公公大概也轮不到他了.还是乖乖待在爷的身边当个微微发红的太监好了。

 无盐被扔到上.显得衣衫不整。

 她红脸息。“你…”本想斥骂。却发现他了外衣上。他…不是要她的心,而仅非体吗?

 他倾上前.吻著地的。“喜欢我吗?”

 “嗯…”她恨自己没出息。就是栽在他手上。

 “是喜欢我的身体或者我的人?”他微微退开,无盐马上攀上前想再吻他。

 “这可不行,话是要说清楚的。”他如蜻蜓点水般咬了口她的,她樱啼一声,才吻到他的,就被遭拒绝了。

 “想吻我?那得要付出代价的。”她混沌的意识中渗入他的话。无盐情难自的黏著他的身体,不肯离开。

 “无盐?”他的手揭开她心口的衫子,攀上她的酥。“你喜欢吗?”

 “嗯…”她含糊道。

 “人或身体…”他的手了回来,也不让她再吻下去。

 这…该死的混球,拿这来要胁她。

 她会说出他想听的话,但不是现在。至少,也得等到小小的报复之后,他公然扛她上船,那种…感觉…让她丢脸透了。

 她出疑的笑意。

 “无盐,说啊…”他的掌心是摸过她的刺痛,一如当初的销魂。

 她。要斗吗?她虽尽心版画之上,但不表示她没有斗智的头脑。

 “我…要想想看。不过如果你想早些知道的话…其实也是可以…”

 “哦?”他面警惕之

 她恣意亲吻他的掌心,好半晌才道:

 “你知道…我不爱跟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无论是不是皇帝或者平民…不娶我地无妨,我只要求这一点。”光想到别的女子占有他,就令她呕心,说她是妒妇也好,但她只有这点小小的要求。

 龙天运似笑非笑,状似思虑。无盐趁机拱身向他,小手放肆的探向他。

 “皇宫”里是谁先低头.外人是不知,唯一确定的是船缓缓的离开了长安。

 无盐女得帝而毁之.得到了她应有的下场。

 而这下场足令她心甘情愿地将版画搁至第二位吧。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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