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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个时辰之内,猎得猎物多者为胜。”皇上笑呵呵地做裁判,心中却暗自有了计较。卫聿行一向骄傲,雷鸣也非出众的高手,此次比试只怕不得善终。小三到底在计较什么?

 “父皇,三哥哥他为什么要和雷侍卫比试?好奇怪。”玉铃公主对卫聿行一向倾心,倒觉得和雷鸣比试有损卫聿行的身份。皇上但笑不语,却嘱咐下去让原忱注意。

 雷鸣的身手不赖,这是卫聿行的结论。两人同时策马入林,半个时辰内几近平手。不过雷鸣为人沉稳忠厚,因此学武难有变通,实在是一大缺点。卫聿行很快便找到对方的缺点。雷鸣的箭法稳重,但难以猎到灵巧的小动物。

 卫聿行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雷鸣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我输了。”雷鸣抱拳道。他知道开始时卫聿行有意试探。

 卫聿行不答话,箭锋突然一转,对准了雷鸣。雷鸣不及反应,凌厉的箭簇化做笔直的白线,呼啸而来。

 此时两人已经出林,场外的人看见这一幕,忍不住齐声大呼,程澄更是惊呆在当场。

 千钧一发的时刻,利箭堪堪掠过雷鸣的脸颊,中他身后树上的一只松鼠。

 场上一片寂静,半响后,称赞卫聿行箭法的掌声才响起。只有雷鸣知道,那一刻卫聿行的确有杀他之心,那支箭是一个警告。冷汗缓缓滑下他的脊背。他清楚地知道长年的戎马生涯会使一个人变得多冷酷。而惹上卫聿行只会是死路一条。

 程澄也久久才缓过神来,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卫聿行真的是个魔鬼!然而,最让她害怕的是他放下弓箭时冲她远远出的笑容。那让她手脚发冷,她预感到这辈子都要和他纠不清了。

 晚上,众人都留宿附近的山庄。程澄心神不宁,夜深了仍不能安睡。

 “在想雷侍卫?”卫聿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怎么进来的?出去!”程澄吓得蹦起来,往后退到墙角。

 “你再不走,我要叫了。”看着卫聿行大方地四肢大张躺在她的上,程澄头痛不已。

 “请便。”卫聿行的声音似乎有点疲累。他闭上眼,至今仍不能明白白天时的失控。是因为对她有兴趣?好像不能成为理由。他有过兴趣的女人并不少。

 “过来。”他唤道。

 程澄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她该怎么办?即使叫起来,也只会让父亲高兴地促成这门亲事,成为他众多子之一。最后,她还是缓缓走近。

 他不耐地睁开眼,将她拖入怀中,无视她的挣扎,紧紧抱住她。他的脸埋在她的发里,满意地闻着刚清洗过后留下的香味。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恣意地探索,直到发现她的热烫的眼泪落在他的颈上,才不甘愿地停止自己的小人行径。

 “又怎么了?”他不耐道,刻意忽略她的泪水带来的心疼。

 程澄这才发现自己又掉了眼泪。她急忙搽去,哽咽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就为了我顶撞了你,你就要这样难为我吗?”

 卫聿行说不出话来,是的,他到底想怎样?他拧眉半晌,生气自己的失控,她怎么可以一副无事的样子?思及此,他愤怒地抓紧她,狠狠地吻上她的

 程澄先是一怔,然后疯狂地挣扎,眼泪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往下落。他难道要毁了自己?

 她的眼泪让卫聿行抬起头来,却只是那么一瞬,他又再次吻住她。这次任她如何挣扎,哭泣,他都没有软化的表示。直到他觉得够了,才放开哭得几近晕厥的程澄。

 房门被关上,程澄知道他走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她害怕,可是有谁能救她?

 程澄一夜无眠,次清晨,母亲又早早地过来,使得她的精神越发疲累。

 “澄儿,不舒服吗?”李静圆和颜悦地问道。

 “昨夜没睡好,有些累。”程澄强打精神回答。

 “三王爷昨夜到你屋里去了,对吧?”李静圆暧昧地笑着。

 “娘,你别想。”程澄吓呆了:“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

 “我怎么会想呢?”李静圆笑道:“是这样的,有件事要托你。”

 “你爹前些日子从河南带了些珍酿想送给三王爷,但又怕他不喜欢,既然他晚上会到你那去,你就偷偷给他试试,若是他喜欢,咱府里也好送过去。”

 “娘…”程澄苦笑。她早知道母亲即使知道卫聿行半夜闯入她的香闺,也决不会为自己女儿的贞着想的。

 “我想今晚搬去和进喜睡。毕竟…”她话音未落,李静圆已怒道:“不行!三王爷喜欢你,是你的福分,你三姐她们想还想不来呢!”她略一沉,又道:“你放心,咱们决不会让他始终弃的。”

 “娘,你为什么不为我想想!”程澄再也忍受不了“唰”地起身:“我一点都不想和他在一起,他对我也决非真心,您为什么就想不开呢!”

 “坐下!”李静圆厉声道:“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听您的。”程澄坚定地道。

 李静圆沉默半响,突然叹道:“你以为娘图什么,还不是希望你下辈子过的好吗?如果你真无意,娘也就不说什么了。”

 “娘!”头一次见母亲如此真情,程澄顿时心里暖烘烘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这次你爹托你的事,还是要办好,知道吗?”李静圆抚着程澄的头发,轻声道。

 程澄有些犹豫,但仍是点了点头,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一定避他避的远远的。

 晚上,虽然程澄祈祷了无数遍他最好不要来,但天不从人愿,卫聿行还是来了。

 卫聿行神色凝重,并不开心。他也不想半夜跑到这来,可一想到程澄有可能夜半溜出去见雷鸣,他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不是只想和她玩玩吗,为什么自己表现得像个小气的丈夫,为什么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发现自己比想像的还要在乎她,卫聿行只觉得气愤又狼狈。

 程澄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有愈来愈凶恶之势,急忙倒了母亲给的酒,小声道:“酒。”

 “怎么?想毒死我?”看她不情愿的神情,卫聿行脸上出讥讽之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程澄的话才口而出,又急忙刹住。她可不想得罪他,上次的事情可还是印像鲜明。

 “这样好了,我也喝一杯,你就不用怀疑酒里有毒。”她急急倒了杯酒,避开卫聿行噬人的眼光。

 两人在灯下静静地喝酒,这情形还真有些好笑。

 这酒好烈。程澄才喝了几口,便觉得全身热呼呼,好像有一团火在体内不停地烧。

 “这酒哪来的?”卫聿行岂会不知这是什么酒,他缓缓放下酒杯,深口气,平静自己的心神。这明明是青楼里常用的催情酒。

 “娘给的。”程澄含糊地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娇媚地像在呻

 她的眼睛像蒙了层雾,水汪汪的,晃得卫聿行的心都了。他伸手抱过佳人,满意她的顺从。

 “以后不要随便喝别人给的东西。”他低声在她耳边道,手指开始轻巧地解开她的环扣。他知道程老狐狸的意图,但他现在无心去思考,他只想好好…爱她。

 “娘不是外人。”程澄不悦道,声音却像小猫哼哼。她的手臂不听使唤地上卫聿行,摧毁了他最后一分自制力…。

 清晨,阳光透过窗照进来。程澄惺忪地睁开眼,奇怪地发现自己全身酸软。她略一回神,惊惧地发现自己居然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那俊秀而冷酷的面容,赫然是她最厌恶的卫聿行。

 “怎么会…”程澄犹如五雷轰顶,心痛地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发生的?

 程澄还在惊惧当中,门就“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接着她听见母亲几可震塌屋顶的尖叫。然后众多的脚步声向她这边而来。立时,她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卫聿行也醒了。他平静得起身穿衣,脸上更是平静得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程竟松迅速地赶到。一进门就先把程澄训了一顿,然后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转向卫聿行。

 “三王爷,你和小女做出这种事情…”他话音未落,卫聿行挥手打断了他:“我会负责,你回去准备嫁妆吧。”

 事情居然比想像中顺利,程竟松和李静圆两人的脸上都出得意的笑容。名天下的大元帅,还不是一样败在一杯酒上?

 “不!”程澄突然大喊。她不能接受这种命运!

 “昨晚的事只是意外,王爷无需为此负责。”她心如死灰地说道。连母亲都能如此算计她,那么生有何恋。

 “闭嘴!”程竟松大怒,举掌挥,却被卫聿行轻松地拦住。

 程竟松不甘愿地望了程澄一眼,寒声道:“既然做出了这种事,除了嫁给三王爷,你就只有一死才不使我程家蒙羞。”

 “那我宁肯一死。”程澄平静地道,只有发抖的双手了她内心的不平。

 卫聿行闻言一怔,她宁死都不愿嫁给自己?是为了雷鸣那小子吗?他全身的血瞬时冷到冰点,而怒火也同时在心中熊熊燃起。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自己不要当场捏死她。这世上只有他卫聿行不要的人,决没有他得不到的人!

 “哦!现在才来扮清高吗?”除了怒火,还有心痛,让卫聿行瞬时失去了理智:“昨夜要不是你在酒中下了药,我会上了你?笑话!”他知道不公平,她才是真正被酒影响的人,凭他的功力,再媚的酒也可以出体外,他只是想伤害她,让她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程澄的脸刹时变得苍白。他说的没错,错的是自己这边,是贪婪的母亲和父亲。

 “你说什么?”程竟松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突然转向程澄,怒道:“王爷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如此下,丢尽我程家的脸?!”程澄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再也受不了打击,晃了几晃,晕了过去。卫聿行迅速扶住她,狠狠地瞪了程竟松一眼,才寒声道:“无论怎么说,我都会负责。她要有什么事情,就当你伤了我卫府的三王妃!”

 别人家的新嫁娘都喜气洋洋,可自己却如上刑场。大概天下最不开心的新娘莫过于自己了。程澄望着镜中苍白如鬼的脸,笑得有如哭一般。

 府里人口众多,那天的事情越传越离奇,但无非是她为了高攀三王爷,下药倒卫聿行,得他不得不娶她。三姐母女更是冷嘲热讽,将她得连房门都不想出。

 “雷大哥。”她低声轻呼,哀悼自己尚未开始便要结束的初恋。

 程澄有如木偶,任人摆布,糊涂地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卫聿行并未踏进新房,程澄守着红烛和桌的酒菜度过了房花烛夜。原以为已哭干的泪又一次滴了衣裳。

 由于众人都认为是程澄使计嫁入卫家,因此她在卫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婆婆人不坏,只是对她冷淡有礼,小泵卫玲玲却因年轻气盛经常找她的麻烦。而卫聿行从成亲之起,便没有踏入她的房门一步,更使得下人也对她不甚礼遇,就别提一见她面便冷嘲热讽的侍妾们了。程澄因此越发地憔悴,看得进喜偷偷地哭了好几回,生怕小姐突然就这么去了。她多怀念原来万事都想得开的小姐啊!

 不想见她吗?卫聿行自己也不知道。成亲第二天,他便匆匆赶往军营,回来后,又早出晚归,尽量避开她。与其说是不想,不如说是不敢,卫聿行苦闷地喝下杯中的烈酒。他决不会承认他也会害怕,可他知道自己不敢面对她。她并不愿嫁给他的,不是吗?她心里记挂的是雷鸣那小子。他真的害怕再一次看见她厌恶又害怕的神情,好像他是全天下最可恶的男人,而他,其实是想对她好的。

 “别喝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刚娶了亲吗?”原忱忍无可忍地拿下他的酒杯。

 卫聿行皱眉推开他,将头撇向一边。

 “唉,喜欢人家就对她好一点,你这么冷落她,她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的。”

 “我喜欢她,你开什么玩笑!”卫聿行怒道:“我才不会喜欢她!”

 “我知道,我知道。”原忱急忙安抚暴怒的狮子:“只不过送点小礼物讨心也很正常啊!”

 他略一沉,又道:“锦织坊的首饰衣物都是送女人的上上之选。你可以…”

 “懒得理你。”卫聿行哼了一声,起身招呼随行的总管秦晋,匆匆离开。

 “我赌他一定是去锦织坊。”原忱笑呵呵地对诸葛郧道。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像个傻子似地想讨小丫头的心?踏进锦织坊后,卫聿行第一千遍地问自己。他越来越难压抑心中奇怪的空虚感,为此夜夜不能成眠,为此烦躁不安,不知如何自处。因为这种感觉太陌生,甚至让他害怕,怕自己无法自拔。

 “王爷想要些什么?”锦织坊的王大娘看见贵客,笑的眼都眯成一条:“不知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让王爷您亲自来挑选。”

 卫聿行冷冷看她一眼:道:“把最好的首饰和衣裙都给我拿出来。”

 “王爷是想送给老夫人做寿礼吗?”秦晋直觉地反应,想提醒王大娘选些端庄沉静的首饰衣物。可一向明白主子心思的他猜错了。“娘的首饰衣物还嫌不够多吗?”卫聿行冷冷道,把秦晋吓了一跳,看主子脸色不好,他也就不再多问。

 卫聿行仔细挑了半晌,才和秦晋打道回府。将近王府时,卫聿行尽量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叮嘱道:“把东西送去给夫人。”

 “哪位夫人?”秦晋一怔。

 卫聿行狠狠瞪他一眼:“我还有几位夫人?”他虽有许多侍妾,但夫人的确只有一位。即使是侍妾,也多半是别人张罗的。

 秦晋不敢多言,匆匆退下,心中悄悄对新来的夫人做了重新的定位。

 秦晋跨进程澄居住的凝香苑时,程澄正望着漫天的落叶发呆。

 “夫人。”秦晋施礼道:“这是给您的衣物和首饰。”

 “放下吧。”程澄淡淡道。

 “是王爷亲自去挑的。”秦晋急忙解释。

 程澄的确有了反应,但并不是秦晋想的欣喜若狂,那简直是厌恶和害怕混合在一块的表情,秦晋不由一怔。

 他要做什么?因为自己设计了他,所以要换新的方式报复吗?程澄胆战心惊地想着。没有人明白她有多畏惧他,从初次的相见,她就对他毫无反击之力,即使她想逃开,也没有人站在她这边帮助她。这种无力感加深了她对卫聿行的恐惧之心,直深入骨髓,即使全天下的人告诉她卫聿行是个好人,她也决不会相信的。而且,她直觉地相信卫聿行肯定会为这次的事情报复,又怎能高高兴兴地收下这些礼物?

 “送过去了?”卫聿行看着手中的书,轻描淡写地问道。但跟随他多年的秦晋明显地感觉到他有多在意自己的答案。

 “夫人很高兴。”他硬着头皮回答。

 “我不喜欢别人说谎。”卫聿行不信她会很高兴。

 “属下不敢。”

 “是吗?”他的心里有丝雀跃,也许她对自己并非无情。

 秦晋惊讶地发现主子嘴角掠过的微笑,难道,主子是爱着夫人的?可夫人…他现在只觉得头皮发麻。

 晚膳时,卫聿行破天荒的出现,程澄原本不好的胃口就更吃不下了。而一见程澄清瘦的样子,卫聿行差点想把厨子揪出来。还是,嫁给他让她难以忍受?

 他径自坐到程澄身边。没见她是一回事,可见着了他便想多亲近她一些。也许,在最初发现她强自隐藏心中的忧愁而努力适应宴会的喜庆气氛时,他就心动了。她是那么一个脆弱又感的小东西呵,却总是一副过得很快乐的样子,让他心疼她的无奈。

 有卫聿行在身边,程澄这顿饭吃得尤其紧张。一不小心,便哽着了鱼刺,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也不小心些!”卫聿行心疼地皱起眉头,钳住她的下颚:“张嘴,让我看看。”

 程澄乖乖张大了嘴,疼得没注意到卫聿行温柔又心疼的眼神。

 “叫大夫。”卫聿行吩咐道,拦抱起程澄,向卧房走去。程澄很想提醒他自己能走,可哽着的喉咙,让她发不出声音。

 一桌子的人全惊呆了,卫玲玲更是首当其冲,半晌才道:“大哥不是被迫娶了她吗?”

 卫夫人淡淡道:“你大哥没意思,谁得了他?”

 鱼刺顺利地取出,卫聿行怜爱地轻抚程澄的头发,用他自己也难以想像的声音柔声道:“下次小心些。”可程澄的反应却是往角一缩,避开他的手。卫聿行怔住。随即怒道:“躲什么?我会吃了你吗?”

 程澄稳定心神,将心里的话小心的说出:“我知道那天的事情让你很不高兴,但我也是受害者,酒里的药真不是我下的。所以,你若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大可以休了我,不要再费尽心思折磨我,以前我有什么过错,也请你不要再计较。”她这番话说的小心翼翼又委曲求全,卫聿行可以清楚地感到她对自己完全封闭了内心,这个认知让他痛苦得想发狂。他狂吼一声,将怒气发在屋里的家具上,以免不小心掐死上的女人。

 程澄惊呆地看着他疯了似的砸毁周围的一切,甚至伤了手臂,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他:“别砸了,你的手受伤了。”

 “你也会在意吗?”卫聿行狠狠地一拳击上墙壁,然后将头倚在墙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他真的不

 知如何去赢得她的心,这比在战场上击败敌人还要难上十分。因为在她无意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放弃骄傲去讨好她,也不可能让她知道他有多喜欢她,恨不能捧在手心里疼宠着。

 看着这么一个骄傲的人把自己得如此狼狈,程澄不觉有些不忍。虽然她不知道他究竟在生什么气,但总不能眼看他的手伤得血模糊。她取出伤药,小心地捧起他的手,帮他止血。其间,她很担心他会狠狠甩开她,但他居然平静下来,乖乖地让她包扎。

 程澄的举动的确让他心安。他从未见过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温柔,这使得他心里暖洋洋的,有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晚上王府有戏班子来。”他突然道。

 程澄很想说不去,可他如此专注地看着自己,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决不会知道她的默许让卫聿行有多么地开心,仍是一径沉默着。

 “出去吃饭,我让人收拾屋子。”卫聿行柔声道,亲自将她带入饭厅。

 戏班子是京城最有名的江园,唱得整个王府闹腾腾又喜洋洋。

 卫聿行的侍妾也都随侍左右,一个个娇媚动人,莺声燕语,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程澄不由皱紧眉头,眼前这般景像和程府有什么区别?她并不是没幻想过将来的良人,他像雷鸣一般稳重憨厚,而且会一心一意地待自己,过平凡足的小日子。卫聿行却正好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人。难道,她也要像母亲一样过着等丈夫施舍的日子?

 台上的戏子唱些什么,她听不真切。只觉心里闷闷的,难道身为子,便会有自觉去捍卫自身的权利?她居然不愿看见卫聿行和众侍妾在一起的样子。

 不知唱到何处,台下又是一片叫好声。程澄终于坐不住,小声道:“我不太舒服,想回去。”

 “怎么了?”卫聿行皱起眉头:“不舒服为何不早说。”他早注意到她脸色不好,只希望她能主动告诉他。

 卫聿行起身,小心扶住程澄,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程澄反地避开他,卫聿行自然立时心头火起。

 “王爷,夫人不舒服就让她回去嘛,咱们还要看戏呢。”侍妾嫣红媚声道,不悦地看到王爷对程澄表现出来的关心。

 卫聿行脸色阴沉,没有搭理嫣红,大手牢牢地握住程澄,寒声道:“不要忤逆我,你知道后果的。”程澄闻言一颤,没再挣扎。

 正在这时,只听得人声鼎沸,接着有人过来禀报:“皇上驾到!”

 争执的两人面色一整,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前去恭皇上。

 再次见到雷鸣,程澄奇怪地发现从前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觉得亲切,像是见到一位能安心依靠的兄长。雷鸣冲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也许从前的感觉是因为太久没有人依靠而产生的,还没来得及发展就结束了,所以现在也能自然的面对他。程澄一径想着,尤其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那种少女式的喜欢就像做了场梦一般。她想得透彻,却没发现自己的眼光在雷鸣身上逗留了过长的时间,但卫聿行注意到了。

 如果不是皇上在场,他会立刻把她拖回房中,但心头混杂着的怒火与痛苦却仍是如此强烈,让他恨不得将雷鸣碎尸万段,将程澄永远锁在他的房中。他要让他们俩永不能相见!枉他费尽心思想讨好她,枉他以为她对他并非无情,谁知,这一切只是个笑话,而自己就是那个傻子!

 两人各有心思,时间就在这之间飞快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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