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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秀玲走过来,萍萍不小心,把藏在手心的表掉落了地。

 “这哪来的?”秀玲捡起来。“谁给你的?”

 萍萍看了秀玲一眼,低下头未语。

 “讲呀!怎么有这个表?”

 “…爸爸。”

 秀玲脸色难看,将表往地上一掷,脚跟着用力一踩。

 “妈!”萍萍心痛的伸手去捡,秀玲一把打掉萍萍的手。

 “你再敢喊爸爸两个字,我打烂你这只手。”

 萍萍忍着气,弯下身子,倔强的要捡地上的表,秀玲一把捉起萍萍,推向边,指着手表:

 “还捡!妈买的不如这只表是不是!我丢了它!

 看你还捡不捡?”

 秀玲愤怒的捡起表,打开门,正要扔表的手停在半空中,因为门口站了一个人。

 “爸爸!”

 秀玲用力关门,志雄挤了进来!秀玲破口大骂:

 “你小偷还是强盗!表鬼祟祟躲在门口,你干什么?”

 秀玲又是推,又是打!萍萍难过的着泪叫起来:

 “不要这样对爸爸!不要这样对爸爸!妈妈,求求你不要这样对爸爸!”

 秀玲停止举动,脸上一股气馁,声音麻木的:

 “你要认这个人吗?没错,他是你爸爸!”

 秀玲狠狠的看了志雄一眼,转向萍萍。“你不是问妈妈第一年为什么没去看你吗?”

 志雄哀求的趋前。“秀玲…”

 秀玲不屑的咆哮:“有胆踩进我这个屋子,没胆让萍萍知道她有一个什么样的爸爸吗?”

 志雄转身避走,秀玲一把挡住门口。

 “我承认你是萍萍的爸爸,你没勇气面对自己女儿吗?萍萍,这个人是你爸爸,妈妈第一年没去看你,就是为他去坐牢的!他丢着你跟妈不顾,办了离婚手续,跟一个酒女跑了!”

 萍萍似懂非懂,眼神对志雄开始出不。志雄望了萍萍一眼,有些怨怒的低声哀求秀玲:“你把这些都说给孩子听,对孩子——”

 “你怕什么?怕了以后就别给我出现!我是个女人,我比你这个男人还敢当,我还可以告诉萍萍,你那笔烂帐,是靠我上班——”

 “请你不要再说了!”

 志雄看了眼萍萍,拉开门。“…别让孩子对父母两个的印象都坏了,我不会再打扰你跟萍萍了。”

 志雄走了,秀玲兀站门口。

 “妈妈——他真的是这样吗?你好可怜的去坐牢,替他还钱,他跟酒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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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梅牵着宝儿回来,一辆轿车旁,站着落寞的伍培英往院子里的孩童望。见到韩梅,伍培英却把脸转开。

 “韩梅,你再不回来,我会被小强闹疯掉,今天有对夫妇,要领养宝儿,小强听说有人要领养的小孩不是他,就在那儿又哭又闹的。”莉奇气吁吁的跑了过来。

 宝儿不高兴的瞪莉奇。“我不要被人领养。”

 伍培英躲避般,上车走掉。莉奇、韩梅望着车影。

 “这个人是谁呀?躲躲闪闪的。”

 “没见过!”

 宝儿扯了扯韩梅的手。“妈妈,我不要被人领养,我不要!我真的不要!”

 “我长得不讨人喜欢吗?妈妈,为什么每次领养的人都不要我,为什么他们都讨厌我!”

 韩梅难过地拭着小强泪。小强仇恨般,泣的瞪宝儿。

 “他们要宝儿,都是宝儿害我的,宝儿不去,他们就会要我了!”

 宝儿委屈又生气的搂韩梅。

 “我才不要被领养,我一辈子要在妈妈身边,是他们不要你的,又不是我害你的!”

 韩梅突然注意到默坐角落的萍萍,无声的落泪。

 “萍萍,怎么你也在哭呢?”

 萍萍抬头看了看韩梅。“妈妈,酒女是什么?

 是不好的女人吗?我恨酒女,我真的好恨酒女!”

 “萍萍…”

 念中突然气恼地冲进来,念心像犯了错的小可怜跟在后面!

 “…哥哥,你不要生气!”

 “谁是你哥哥,故意做出那副委屈相叫舅舅骂我!”

 念心不知所措的望着走过来的韩梅。“妈妈…”

 念中一脸恼怒。“你找妈妈诉苦也没用,我就是讨厌你!”

 韩梅责备的望向念中。“念中!”

 念心着急的轻拉韩梅。“妈妈,不要骂哥哥!”

 “不要喊我哥哥,不要再喊我!”

 韩梅忧虑、困惑的望着一群都在落泪的孩子。

 “可以单独跟你谈谈吗?”佩华倚在门口。

 韩梅怯懦又惊讶的点点头。

 “你是来跟我——跟我谈罗平的事——我没跟他来往了。”面对佩华,韩梅有些尴尬的说。

 “你们是两个矫枉过正的人。我跟罗平本来就不是应该放在一起的两个人。”佩华漂泊的笑笑。

 她点了烟,自己往上一坐。

 “只因为你叫他不要再来找你,他就拿不出勇气来找你;只因为那个叫老金的,八字不好,死于车祸,你就为那个已经离了婚,跟你毫不相干的老头,欠债似的把罗平往门外挡。”

 佩华淡淡的看了韩梅一眼,了口烟。

 “罗平除了在我跟她妈妈面前会神经兮兮的,算起来,他是个还不错的男孩!这年头,有个还不错的男孩爱你,半夜该偷笑了。”

 佩华望着韩梅,鼓励的笑笑。“良心道德,不负责给你幸福的,等你从良心道德里走出来的时候,你头发都白了,罗平也不知道娶了什么样的女孩,做爸爸了。”

 佩华将烟拧熄,注了一脸的关切。

 “人生没有几次好机会!我们没有深,这些话你参考参考吧,罗平是个不错的男孩。”

 “我走了,如果你觉得罗平不错,拨个电话给他吧!”

 韩梅呆立在那儿沉思着,谁能了解,罗平在她心中崇高的地位,偏偏为了余正农,她却不得不推倒竖立在心中那座感情的神圣殿堂。然而佩华刚才所说——或许她是真该好好的想想佩华所说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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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我不来了。”韩梅轻轻的说。

 余正农先楞了楞,后一脸不屑。

 “我叫过你来吗?明昌是不会去找你了!老金也没办法从地下爬起来,我这个没人理、没人要的孤老头,更不会厚着脸,坐着轮椅,跑去找我女儿的妈妈。”

 韩梅皱眉,侧开脸。“不要用这种话来叫我觉得良心有亏,没有用的。”

 “谁留你了?我反正一天天离进棺材的日子也近了。没有亲人,唯一的朋友,又一心向着你,哪天半夜一口气没咽好,死了也没人关心。”

 “不用再拿话来我!你有需要,看在琪琪的份上,我会尽点力,但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影响我。我不是余正农的太太,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请不要再拿你的脊髓骨、琪琪、老金的死迫我!”

 余正农大声吼叫:“我敢迫你这种女人吗?

 像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当初嫁给我,还不是看上我余正农有两个钱,否则,你那个势利鬼姨妈,拿刀押你也没用!”

 “我真希望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顺便砍我一刀,这样我走出这个门,会更心安理得一点。明天开始,没有事的话,请你原谅,我不会再来了。”

 “你最好不要再踏进一步。再踏进一步,我会砍你一刀,成全你那颗没道德的心,加点心安理得的佐料进去!”

 韩梅走了。

 正农呆坐椅子,久久,怒气平息了,泪也顺着两腮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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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梅羞涩得有些不敢抬头。

 罗平也有些尴尬。

 “…我从来没主动去喜欢一个女孩子,跟佩华——是自然而然的——,你叫我不要来找你,我就…”

 韩梅望了望院子,不敢看罗平。

 “我——我轮休的时候——,会打电话给你,你赶快——赶快走吧,被孩子看到不好意思。”

 罗平的尴尬一下子扫光了,一脸成男人的样子,大声的叫道:

 “你帮个忙好不好?我才说我害羞,你马上比我更严重,是不是要像章回小说里面的男女主角,在后花园的角落,选蚌没有月亮的晚上,乌漆抹黑的时候,偷偷见个面。”罗平说完,表情有点歉意。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是佩华。”

 “为什么——你对我——,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不要提你那些狗的过去行不行?我要不要背一背让你温习?反正——反正我爱上你就是了。”

 韩梅神情又足、又羞涩。“——我进去了。”

 罗平喊住韩梅:“等一等。”

 韩梅停住。

 “——你真的不再去余正农那儿?”

 韩梅眼中一抹触伤。“我做好决定,再打电话给你。”

 罗平冷静的,突然冒出一句:“你不要再去见他,我们结婚。”

 震惊加仓惶,韩梅呆立着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给我这种反应,你舍不得那老头?”

 “——我没有条件得到这么好的…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韩梅眼底灌了欣喜和羞怯。

 “你有完没完,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你杀过人?放过火?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是不是?请你把自己看重要一点好不好?”

 “——让我关心你,照顾你,让我跟一个我喜欢的女孩生活在一起。”罗平扶了扶韩梅的双肩。

 “——能讲的——我能讲的就是这些了,太麻的话我也没那个习惯说,反正,结论——结论就是我不要那个老头一辈子拿借口找你,——结论就是——我知道我头脑很清醒,我爱上了你,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

 伍培英的车突然出现在育幼院的门口,她那一身亮丽、耀眼的妆扮,很自然的吸引了罗平、韩梅的视线。

 罗平好奇的走向伍培英。

 培英一脸哀楚,不等罗平接近,她又立即跳上车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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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培英哀楚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徐良宏不语的着烟。

 “我们可以不离婚吗?良宏——我们…”

 “培英,这么多年,我们早就没有夫的爱情了,留那张纸绊着大家干什么?”

 “——你知道我对你有感情。”

 徐良宏厌恶地看了伍培英一眼。“我傻瓜,我第一眼看到你,你就装着一副对我神魂颠倒的样子,然后六个月不到,给我生下孩子,你玩这种骗局干什么?”

 培英哀怨的争辩:“结婚后我是真的爱上你,医生说没办法拿掉孩子的。为了你,我把孩子送到育幼院去。”

 伍培英眼中含泪,委屈哀求的轻嚷:“我还骗爸爸、妈妈胎死腹中,我要跟你建立一个美满的家庭,不惜把那个孩子送走,我怎么知道后来我不能再生了!”

 “你不要说得那么委屈,你妈妈送的房子、车子我都退给你了,我徐良宏虽然不是什么好人,男人的骨气还没丢光,我叫你把孩子送走的吗?”

 徐良宏一股气涌上。“伍培英,我替你打算过,我做得很漂亮,我愿意在你父母面前承认那个孩子是我的,然后大家办离婚,因为我不是圣人!

 上了一个女人的当!再去当那个女人的孩子的爸爸,我没这个度量。”

 良宏努力控制住不耐烦的心绪。“求你不要拿眼泪来改变已决定那么多年的决定,好不好?请你替我想一想,一个女人,装出一副一见钟情,漂亮又有钱,让我做梦都在感谢上帝特别爱我,到了谜底揭晓,那个感觉是什么?伍培英,你替我想一想,可不可以!”

 培英轻声饮泣,一言未发。良宏无可奈何递了条手帕,态度转温和。

 “我有贪心的一面,也有思想不开窍的一面…我不能忍受你设下的骗局,我也不能忍受——娶个老婆,家里没孩子,…我很老派的,我不能要一个不能生的老婆…而那个老婆是因为别的孩子而…而不能再生。”

 “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趁着年轻,找个人嫁,我自己也要做打算,麻烦你签字吧!在你父母面前,你可以编任何理由,反正我徐良宏已经被你妈骂得不是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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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英一回到家就想往卧房里冲。

 忆如拍拍旁近的位子。“培英,过来!”

 “妈——,我累了,我想…”

 “过来,今天话不讲清楚,我跟你耗到天亮。”

 培英无奈的走过去,忆如盯望培英。“你又去找他了,”培英未语。

 “你看你那两只哭过的眼睛,你就不能有出息点,刚刚我还跟你爸爸在谈,将来连个留遗产的人都没,像徐良宏那种天天搂着别的女人过夜的男人,你对他还有什么留恋的!”

 伍培英难堪地站起身想走,忆如叫住她:“我话没讲完你别走,坐下!”

 忆如激动的两手在空中舞,她浑身戴得金光闪闪的珠宝和臃肿细的肌肤,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太太。

 “两条路,你选一条!否则我跟你谈一辈子!”

 伍光浩自楼梯上走了下来。“你妈又在你了!”

 “她咽不下这口气,十九岁的黄花闺女,才念大一,就叫徐良宏讨去做老婆,结婚不到一年,你就搬回娘家,她当然气。”

 培英目光避开光浩,伍光浩声调温和委婉:

 “培英,这段婚姻,真的挽救不回来,也不要那么死心眼了。爸爸心里倒真想有个外孙抱抱,凭我伍光浩的女儿,找个人再嫁还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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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的脑筋都很单纯,说什么她听什么。”

 韩梅安慰地,同情地望着志雄。

 “我慢慢疏导她,你不要难过,再怎么样,萍萍心里还是在乎你是她爸爸。”

 远处伍培英站在车旁,宝儿好奇的望着;志雄垂着头,自责的说:“谢谢你,我是——是真的对不起她们母女,——我走了。”

 韩梅难过的望志雄背影,转身向培英走过去,培英见韩梅过来,转头上车,韩梅追过去。“这位小姐——你来好多次了,有什么问题吗?我能不能帮忙?”

 一抹隐痛在伍培英眼里散化开来,半晌,她仍摇了摇头,毅然上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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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给我装哑巴,培英错在什么地方,她唯一错的就是对你这个衣冠禽兽太有感情,书不念,去嫁给你!孩子早死在肚子里,你这个做爸爸的能怪培英吗?”

 “天下就有你这种没廉的男人!结婚不到一年,就在外面有女人!我家培英那点要你这么挑剔,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男朋友都没过一个,就嫁给你这个不是人的男人!你到底要怎么折磨培英你才满意!”

 良宏按捺着怒火,心平气和的:“这个办公室,虽然不是什么大杂志,我还是个社长,请你嗓门别那么大,外面还有十几个人喊我老板!”

 “你还知道廉!”忆如叫得更大声。

 “知道廉的男人会把太太赶回娘家!让培英守活寡的在家里一待就是好几年,我们伍家不是没头没脸的人!你讲!你到底是什么动机!”

 良宏亦站起来大吼:“我叫她签字离婚,我希望她离婚,你回去劝她!请不要一趟趟的再跑来这里大吼小叫!”

 忆如忿然的掉头就走,良宏刚坐下,佩华进来,良宏看了佩华一眼,干涩的笑笑。

 “比麦克风声音还大,是不是?这种嗓门,吹起号都不用喇叭的。”

 佩华望望良宏,笑笑。“麦克风传出来的声音,好像——你不大对吧!”

 “我是不对,把最纯洁的女孩,娶来当老婆,纯洁到十九岁了,看到陌生人都会害羞。”

 佩华拿掉良宏手上的烟,拧熄。“去吃饭吧,今天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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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同兴奋地绕着罗平、韩梅,惠珍面上得体的带抹微笑,但神情有些勉强。

 “你来我们家,罗平昨天就催我准备今天的午餐。”

 韩梅局促无措低着头,望了望明昌。

 “韩梅,罗平盼你休假,兴奋得像小孩似的,不要拘束,说不定,在罗平身上,我还可以拣个媳妇呢!”明昌说。

 罗平开心的望了望明昌,韩梅羞涩得头都不敢抬。

 “大方点嘛,来!坐下,小同!把你的零食车推出来招待客人!”

 小同兴奋的。“才不是客人,是女朋友,爸爸告诉我的。

 董明昌无限体贴的问惠珍:“感冒好点了吧?

 不舒服的话,我们到外面吃饭好了。”

 “在家吃,我跟韩梅说了,妈烧的菜没有一家馆子比得上。”说完,罗平爱怜的望望韩梅。

 惠珍似受冷落的蹙着眉,小同推着小推车出来,笑呵呵的:“阿姨,爸爸说,哥哥最喜欢你,所以我把好吃的东西借给你吃。”红晕染双颊,韩梅羞涩地低下头。

 罗平摸了把小同的头,替韩梅剥了颗糖,送到韩梅嘴边。惠珍不是味道的看着,勉强挤了个僵硬的笑容。“你们聊,我去做饭。”

 罗平头也没抬,替韩梅开了罐饮料,惠珍失望的站了好一会儿,颓然的走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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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梅下车,罗平要下来,韩梅微笑阻止:“不要送我进去。”韩梅和罗平又同时看到伍培英站在那儿。伍培英的视线正好和韩梅错在一块,她立刻又钻进车里,韩梅急忙低头趴在罗平的车窗口。

 “这个女孩很奇怪,常站在这儿,罗平,帮我个忙,你开车去追她,问她有什么困难。”罗平不太情愿的。韩梅急促道:“快点,罗平,算做件好事,我知道那个女孩有难言之隐,快点,晚上我打电话给你。”罗平发动引擎,车子飞速的冲走。

 培英停车,罗平亦停车,培英犹豫片刻,下车,罗平连忙下车,培英带着怒容。“先生,我们不认识,你为什么跟踪我?”

 罗平干笑两声。“不是我要跟踪你,是我那个多管闲事的女朋友,非说你有困难,讲吧!你有什么困难?你是想去领个小孩呢?还是有个自己的孩子不敢领?”

 伍培英表情马上变了。

 “——真叫我猜中了吗?”

 培英望罗平,突然失态的大喊:“你是猜中了,我有个孩子在里面,我是有个孩子在里面,生下来我就丢到那里去了!”说完,冲上车,急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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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长桌旁坐了对三十多岁的夫妇王达明、林玉香。

 “已经念小学一年级了,你们不会嫌他太大了?将来长大会发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的问题?

 你们要考虑清楚。”

 “我太太身体不太好,就是想领个大点的孩子,照顾起来比较方便。”

 林玉香笑盈盈的。“家里没孩子太冷清,我们也不指望养儿防老,只要我们对他好,久了有感情,跟亲生的也没差别。”

 韩梅带着小强进来。

 “我叫小强,一年级,我很懂事、很乖、在学校功课很好,会自己洗碗,叠被。”

 玉香满意的过去摸小强,脸望院长。“我们手续办好,明天就可以来领走吗?”

 院长带点难过地点点头。“——可以。”

 小强冲进寝室,兴奋的大跳大喊:

 “我要被领养了,他们要我了!明天我就要被领养了!”

 寝室一片安静,每个孩子无声地做着自己的事。

 “你们为什么都不讲话?有人要我也,他们很喜欢我也!明天就要带我走也!”

 念中瞪小强。“要离开了还那么高兴!”

 小强从兴奋中安静下来,望了每一张脸。

 宝儿把一只纸叠蝴蝶放在桌上。“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我讨厌你被人家领养。”

 “这个给你!”萍萍将一包装的东西,重重往桌上一放。“你那么喜欢离开我们,我们才不会想念你!”

 念心轻声的,把一只钢笔放在桌上。“这是我舅舅送我的,希望你喜欢,——希望你到养父母家会快乐。”

 “我不送你东西!”念中看也不看小强。“如果你的养父母待你,我负责把你接回来。”

 小强突然哭出来。

 “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可是我想要有一个爸爸和妈妈——,我从小就想要有一个爸爸和妈妈——,我只是从小就想要有一个爸爸和妈妈…”

 小强愈哭愈伤心。孩子们纷纷着泪,韩梅拭拭眼角,放下整理的衣物,搂搂小强。

 小强一把搂着韩梅,放声大哭。“我的爸爸妈妈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害我要被别人领养——,我一定不是孤儿,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念中提了个小录音机。“这个给你。”

 念中按卜录音按键,传出念中不耐烦的声音。

 “MYNOME是小强,NAME,发错音啦,这么笨的人!”

 念中拍了下小强脑门,勉强挤了个微笑,眼中挂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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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惠珍激动的站起来。“你要跟她结婚?”

 “我上午找她的,她答应了。”

 惠珍怒不可遏的。“她答应,你问过我答应了没!你有没有问过我,我答应了没?”

 小同睁大眼,新鲜地:“哗,妈妈好凶哦!”

 明昌瞪小同一眼。“进去!”

 “不要!扮哥要跟女朋友结婚…”小同话没说完,明昌就怒喝的站了起来。“叫你进去!进去!”

 小同吓得不敢再说话,不高兴的离开。

 惠珍视线转向明昌。“明昌,请你也进去,我要单独跟罗平谈谈。”

 明昌不理会惠珍,坐下。“我虽然不是罗平的父亲,不过,我认为我有权利关心罗平的婚姻。”

 明昌望着惠珍,强调地:“不是你这种神态的关心。”

 惠珍怒视明昌,转身回到卧房。

 罗平懊恼得一**窝进沙发。

 明昌出支烟,丢给罗平。

 “情况会改善,别皱眉,你妈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当初排斥我跟你妈妈在一块的样子,你怕她被别人抢走,她也怕你被别人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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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中提着小强的箱子,念心提录音机,小强又兴奋、又难过,穿新的小西装。

 宝儿难过的望小强。“小强,以后我见不到你了吗?你走了以后,礼拜天只有我一个人留在院里了。”

 小强兄长般,拍拍宝儿,带着骄傲的口气:

 “礼拜天,我会叫我爸爸、妈妈带我来看你,带你出去玩。”

 宝儿难过的望了录音机一眼。“我和萍萍,还有念心,唱了一个分手歌送给你,你要每天听哦!”

 萍萍从念中手中把录机拿过来。“不是叫分手歌啦,是学校的毕业离别歌啦!”

 萍萍按录音机,传来不齐的声音,夹着咽泣。

 小强难过的拭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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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达明、林玉香牵小强的手上计程车。

 小强望每个人,留恋着。

 “小强,说再见,我们走了。”玉香吃力的抱起小强。

 计程车开走,小强探出头,挂着泪水大声地嚷:

 “我会来看你们,院长、妈妈、念中…”

 车远去。

 韩梅正转身,却又突然看到培英站在那儿。

 “念中,你先带他们进去。”

 “小姐,你不要躲我,我知道你有一个孩子在这里。我们这里有二十几个弃婴,如果你真的要你的孩子,就把资料给我,你若有苦衷,我会替你保密。”

 培英仍未语,身子靠着车门。

 “小姐,你刚看见了,那是被认养的弃婴,你不担心有一天,等你有勇气要见孩子的时候,已经被别人领走了吗?”

 培英眼中一掬泪,转身开车去。韩梅惆怅的望着培英的车影,转身却惊讶的看到身后的李惠珍。

 韩梅吃惊的:“罗…罗伯母。”

 惠珍声音柔和,却带着隐约的不

 “韩小姐,喊我罗伯母我不敢当,你是明昌朋友的老婆,喊我伯母,这个辈份太高了。”

 韩梅难堪、尴尬的站着,正好莉奇回来。

 “韩梅这位是谁呀?”

 韩梅无措的望了望惠珍。“——罗平——罗平的母亲。”

 莉奇笑容面,声音开朗的:

 “哦,罗伯母呀!抱喜你,小方说,罗平要跟韩梅结婚,你们在谈这件事吗?我也参加一份,我叫莉奇,罗平跟我也是好朋友,婚期定了吗?”

 韩梅着急的轻声说:“莉奇,——你进去。”

 惠珍神情肃穆,声音却柔和:“既然你是罗平的朋友,希望你留下来替罗平参加个意见。”

 “我这个人是喜欢韩梅,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但,韩梅结过婚,生过孩子,跟她丈夫的关系也没清楚。”

 惠珍看了眼难堪无措的韩梅,仍用轻柔的语调:

 “罗平要跟韩梅结婚,我是不会干涉;现在的社会,儿女的婚姻,父母是不能手管的,只是韩梅有一个那么复杂不清的背景,请韩小姐自己想想,罗平这么单纯的一个男孩,你要真嫁给他,你背后那些不清不楚的事,不晓得将来会给罗平带来什么麻烦。”

 莉奇一脸不客气的趋前,声音凶巴巴的:

 “罗伯母,你讲完了没有?我们都听说罗平有个多伟大的母亲,哇噻,我今天才知道伟大是这么解释的!伟大就是用温柔的声音,讲出口的苛薄话?”

 韩梅轻拉莉奇。“莉奇!”

 莉奇甩掉韩梅的手,大声叫道:“你一副窝囊相干什么,大下男人又没死光!”

 莉奇转向惠珍,声音更凶厉:

 “你未免太笨了一点吧!用这种三十年前的手法来止儿子的婚姻,我告诉你!我是个多嘴婆,我会把你今天所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背给罗平听!”

 惠珍被羞怒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瞪视韩梅,转身离去。韩梅做错事般追上前。莉奇一把捉住她。

 “你干什么!是她来苛薄你,不是你去苛薄她!

 你还要追上去道歉呀?了不起不嫁给罗干嘛,我要把他妈妈的话告诉全天下的人!”

 “莉奇!谢谢你这样帮我。”韩梅冷静的说:“她也没讲错什么,这个事就到这里为止,我自己晓得怎样做。”

 “你实在看了让人家讨厌,你晓不晓得!”莉奇大声嚷叫:“缩头缩脑,怕这怕那的!你干脆上山当尼姑,不要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叫旁边的人浪费时间来帮你!”

 莉奇说完,掉头就走。

 “莉奇,你去哪?”

 “我要去传播是非!把他妈妈的话背给每一个人听!”

 韩梅拉住莉奇。“不要这样,莉奇,我真的谢谢你;不过,就像你说的,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要——”

 莉奇不等韩梅说完,甩掉韩梅的手,大步离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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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奇一边整理小方的房间,一边说:“完全不同,你说的那个罗平的妈,跟我遇到的,简直就是两个人。”

 小方置疑的皱眉,着烟。

 “好苛薄、好厉害的一个女人!如果我是韩梅,我早就掉头走掉,才不会呆呆的站在那边听。”

 莉奇放上面包,递给小方。“吃了你赶快去报馆吧,一定要把这些话告诉罗平哦!”

 小方咬了口面包,莉奇又递上一杯牛

 “拜托,你不要对我愈来愈温柔体贴好不好?

 你是不是我娶你,我可没胆娶你,将来你本发作,我才不上你的当。”

 莉奇一把将小方刚挨到口边的牛抢过来。

 “你找不到条件比我再好的女孩你知不知道?

 又帮你整理房间,又吃的给你!”

 莉奇喝去一大口牛,抹了抹嘴。“你要是能娶到我,是你福气!”

 小方拱拱手。“当初我也不是真的想追你,谁知道我手指轻轻的弯了两下,你就上钩了,唉!现在啊!我还真后悔呢!就希望有人把你说的福气抢走,我的八字比韩梅还差,绝不会有这么好的命跟这样贤慧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莉奇杯子一放,唬的站起来,拿走皮包。小方连忙拉住莉奇。

 “看吧!我一点都没讲错,这么一卜就本发作了,好啦!我再观察、观察?说不定王八配绿豆、乌鸦配跳虱,我们可能是天生的一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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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奇是个大嘴巴,也许她夸张了你妈妈的意思。”

 罗平摇头,苦叹的笑笑。“我妈最近很反常,莉奇不会夸张。”

 罗平捶了下小方。“别谈我妈了!你这家伙,第一眼看到莉奇的时候有兴趣的,现在她倒过来对你侍候得祖宗似的,你反倒嫌三嫌四,你少那么可好不好!”

 小方抗议的大叫:“你他妈的才可,当我小孩似的骗,害我捡了个烫手蕃薯,害我甩都甩不掉!”

 “不错啦!就算是颗蕃薯好了,也是好蕃薯,不要人在福中不知足。”

 “我不知足?你才不知足,好端端的佩华放着,偏要去尝什么温柔的女人味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犬不宁、天翻地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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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求求你不好?你为什么要把个有名无实的婚姻拖在那儿?”徐良宏烦躁地着烟。

 培英手支额头,痛楚地:“为了我丢在育幼院的孩子。”

 培英抬起脸,眼中含泪祈求:

 “我不能生了,但我有一个孩子在那儿,我天天在想我那个孩子,…如果,你答应不离婚,我可以——我可以坦白告诉我爸爸、妈妈,我不能生了,所以,我们到育幼院领养一个孩子,这样…”

 “求你饶了我好不好,要找理由,你可以想出一百种、一千种,你为什么非要从我身上下手,想出这么荒唐的方法!伍培英,我拜托你,我徐良宏老大不小了,放掉我,让我不要再背着一个有老婆的身份偷偷摸摸的女朋友,让我光明正大的找个女孩成家行不行!”

 敲门声,良宏没好气的大喊:“进来!”

 佩华捧着一叠稿子进来。“这些稿子…”

 佩华看到培英,停下来;良宏突然手搭佩华肩,面向培英。

 “前面的女朋友已经因为你气跑了,帮帮忙,不要再气跑我现在的女朋友,我们的问题求你赶快解决。”

 佩华纳闷着。

 培英望着佩华,幽然的:“你是他的女朋友吗?——我是他太太。”说着便往外走。

 佩华开良宏的手,挡住培英。“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良宏气恼地:“黎佩华!”

 佩华不悦地:“演这种戏干什么嘛!问题来了就解决呀!大家又不是哑巴。”

 “你懂什么?你少给我…”

 培英幽然的脸,转身就走向门口。

 罗平进来。“佩华,有空吗?找你商量点…”

 罗平看到培英,楞住。

 “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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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梅没事般,母亲似的轻柔的说:

 “千万不要为这件事去跟你妈妈吵哦,知道吗?年纪大点的人,总是忌讳我这样的女人,离婚,生过孩子,还命中带克,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你妈妈不同意,你千万别再提结婚这些字眼。”

 罗平忍不住的搂韩梅苦笑。“我大概是爱上你的可怜相,爱上你弯扭的个性,爱上你委曲求全的心肠。”

 韩梅羞涩的低头,罗干勾起韩梅的下巴。

 “喂!你怎么比一个小女孩还害羞?爱上你我很累耶!”

 “记住哦,不准再去见那个老头,我要尽快来把你娶走,下次如果我妈再来找你,你不理她,谁阻止都没有用,我娶定你了。”

 韩梅羞涩的眼中出欣忍与足。后面突转来惠珍的声音。

 “我阻止呢?”

 罗平、韩梅全楞住。

 “妈!”

 惠珍表情平静地盯着罗平。“算我对韩小姐有成见,我要阻止到底。”

 罗平气怒的望惠珍,转向韩梅。“你先进去。”

 惠珍冷讽地:“你舍不得让她难堪?”

 罗平激动地叫起来:“你疯了,妈!韩梅哪里叫你看了不舒服?”

 惠珍也激动地大喊:“我哪点叫你看了不舒服,你爸爸死的时候,我还怀着你!一步不敢离开的守到你这么大!样样事都替你着想,你这么大,唯一不准你做的事,你偏要叫我伤心!”

 罗平气恼得说不出话,转向韩梅,扶韩梅肩。

 “我再跟你连络,你进去,我妈情绪不稳,进去呀!”

 “你就那么怕伤到她是不是!我是你妈,你一颗心就怕伤到那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妈!你到底要怎么侮辱韩梅你才高兴?”

 韩梅忍辱的:“伯母,罗平最在乎的是你,他对我不过是普通的…”

 惠珍尖声的打断韩梅:“你不必讲这些八面玲珑的话,看你老老实实的一张脸,口世故,看在罗平那个傻孩子眼里,当你是多明理善良的女人!”

 韩梅难堪的不敢开口。罗平一把搂住韩梅往育幼院大门进去。

 韩梅轻声的挣脱。“别在你妈面前…”

 “你喜欢羞辱是不!进去!”罗平拖着韩梅往里面走。

 惠珍激动的大喊:“罗平!你给我回来!”

 罗平头也不回,硬拖着为难的韩梅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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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华穿着睡衣,窝在椅子上看书。门铃响,佩华开门,愕住。站在门外是徐良宏。

 “帮个忙,冒充一下女朋友,你吝啬成那个样子,借点时间谈话,该没问题吧?”

 佩华好笑的关上门。

 “那样哪能解决问题!你简直比我以前那个男朋友还像小孩。”

 良宏气恼的坐下。

 “我快憋疯了,扛黑锅扛得连个诉苦的人都没!”

 “讲吧!我反正是专门听人家诉苦的,前任男友的问题还没了,上司的问题又来了。”

 “你今天追出去跟她谈了?”

 佩华点了烟。“你的气量太窄。”

 良宏委屈的大喊:“你来当那个男人好不好!

 结婚第二个月肚子就出来了!我还要憋着去她父母面前承认,我早就跟她上了,而目居心不良,因为看在她家有钱,把她上手的。”良宏激动地。

 “别喊得那么大声好不好?邻居要叫警察了!慢慢说,世界末日还没到,用不着那么激动。”

 “她是我同事妹妹的同学,我在我同事家认识的,一脸文静、害羞,从不开口说话,长得又不错,很容易让男子产生好感的。”

 “你就爱上她了?”

 良宏又激动了。“她来爱上我的!神魂颠倒的爱上我,装出来的,连她的同学都劝她不要这样死心塌地的爱上我,没有人晓得她有阴谋!”

 “喂!小声点行不行?再激动我不让你诉苦了,我领薪水可不包括招待啤酒、看我的上司发脾气。”

 良宏瞪了佩华一眼,又灌了口啤酒。

 “——她太有心机,她瞒骗了所有的人,我坚持离婚不是我气量太窄,你不晓得我被得太惨…”

 良宏疲倦的呢喃:

 “她恨那个孩子,生产那天,她叫我不要告诉她父母她在哪家医院。一个礼拜以后,她回来了,她把孩子送掉了,那一个礼拜,她妈骂我跟骂狗一样,我没办法讲话,第一:我要替她保密,第二:我不关心那个孩子。”

 良宏叹了口气。

 “她难产,医生说她不会再怀孕了。这叫什么?吃不到羊,惹了一身腥!你还认为我气量狭窄吗?”

 佩华同情的望良宏。“你们这样多少年了啦?”

 “七年多了。”

 佩华讶异的摇头笑笑。“你真伟大,她的父母到今天都还在怪你?”

 别的我做不到,她好歹也算是个名门闺秀,我愿意替她一辈子承担这件事,免得她在她父母朋友面前难做人。”

 佩华眼中泛起赞佩的敬意;良宏望佩华,像孩子似,求助的:

 “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劝过我自己,我没有办法,这件事一开始就太不健康了。她不是个坏女孩,但…我真的没有办法跟她在一起…”

 佩华过去,理着良宏拂的头发,徐良宏孩子般抱住佩华,痛苦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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